应寄枝究竟要给自己什么答案?
一声闷响响起,应寄枝幼小的身体猛地抽搐一阵,眼中清光极快地消散下去。
漫长黑夜终于过去。
第二日天光亮起,应二早早便被侍从推着等在主殿门前,呵欠连天。
“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何必如此献殷勤?”
侍从扶着自家少爷,低声哄道:“话是这般说,可旁人难免有闲言碎语,总要做给他们看看,少爷是何等名正言顺。”
应二瞥了一眼身后行色匆匆的应家子弟,满不在意地嘀咕一句:“真是麻烦。”
殿门终于打开,应二抬头望去,只瞧见一道红影自殿内缓缓走出。
那抹红太过刺目,血淋淋地烙在眼前,让应二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清来人究竟是谁。
那是应寄枝。
应寄枝步步走近,浓烈的血腥气才涌向应二,让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应寄枝向来一袭素袍,又怎会穿如此醒目的颜色?
……这分明是被鲜血浸透了。
应二下意识后退一步,旋即便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梗着脖子出声唤道:“应寄枝!被家主罚了还这般嚣张,你……”
应寄枝停下脚步,偏头漠然瞧了应二一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有人指着应寄枝的身后,惊呼出声。
“那是……!”
一把巨大的剑影自应寄枝身后浮现,在日光下闪烁着灼目的光,叫人无法直视。
无人敢轻视这柄长剑中蕴藏的磅礴灵力。
应寄枝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离去。
应二却并未瞧见这一异象,他未完的话语便在这一眼中被生生掐断,整个人因一个眼神而被摄在原地。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因一个眼神而心生惧意?
可那一眼太冷太空,属于孩童的眼眸黑得透不进光,万千生机触及那黑沉眼珠,也只剩下一片死寂。
应寄枝身上的所有情绪仿佛都在一夜之中被什么东西尽数抽空,只剩一具如隔云端的躯壳。
这绝不是应寄枝。
这绝不是曾经被他踩在脚下,分明恼怒不已却还要强撑老成的应寄枝。
应二恍恍惚惚地站在原地,半晌才惊醒,狼狈地落荒而逃。
一队侍从提着扫帚与地拖如鱼贯入,不过片刻便有人面露难色地冲了出来,在角落处干呕不已。
“这是怎么了?”
那侍从摆了摆手,面色苍白,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惨状,整个宫殿像是被被血浸透一般,每一寸都在滴着血。
若是应寄枝身上流出的,可他又如何能如此平静地走出此地?!
季向庭飘在应寄枝身后,虚影与小少年贴得极近,像是一缕飘渺的白雾,缓和地拢住对方。
百年前,应长阑寻觅良久终获秘术,可用大能修为替无剑之人锻一把伪剑,自外表来看,足以以假乱真。
传闻中,无剑之人付出的代价越大,伪剑便越真,甚至能勉强让人能够修炼。
应长阑替应寄枝选出了代价——
他毁去了应寄枝的情根。
应寄枝孤身一人回到小院内,远远便瞧见了云霁的身影。
只一眼,云霁便厌恶地皱起眉:“如今当真同你爹一个样。”
应寄枝满身血污,胸口贯穿的剑伤仍汩汩冒血,却等不来母亲的一句关心,只有避退三尺的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