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知:“你怎么能如此坦然地坐在如此庄严的地方看这种书呢?”
裴湛:“……”
他的视线在掷落的书与林雾知绯红的脸上间流连,恍然间似有所悟。
忽地朗声笑起来。
林雾知气恼地锤了他一下:“你笑什么笑啊?你看这种书你还笑!”
裴湛一派悠然,大掌裹住她的小拳,隐隐风流恣意:“我看的哪种书?”
林雾知冷哼:“不堪入目之书!”
裴湛眯起长眸,唇瓣靠近她耳垂,压低嗓音:“你我至亲夫妻,便是共赏春宫艳图又如何?娘子为何要恼我?”
林雾知:“……”
她先是因太过讶然而陷入迷茫。
嗯——夫君说的有点道理,他们已是共同睡过许多日夜的夫妻,便是真的在一起钻研房中术,似乎也无不妥,何况夫君只是看了一些香艳之书……
后是因耳垂被含住,齿尖轻轻研磨,而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不,不许!”林雾知推了推裴湛,往后仰了仰脖颈,避开他的吻,“你若是想去软榻、窗台,乃至你的书房……我其实都可以配合,唯独这里……”
裴家的藏书阁修建得委实雅正清明,她行走其中,本就心怀敬畏,发现四周的书柜里全是封皮暗沉的诸子典籍后,更是隐隐总有一种被先贤们居高临下凝视的感觉,于是连走路都战战兢兢,生怕发出巨响,惊动先贤安宁,
又岂敢在此地行|淫|乱之事?
“你和他竟玩过那么多地方……”裴湛忽地低声哑气地说着。
林雾知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裴湛垂下眼,勉强恢复平静:“没说什么……只是娘子误会我了,我不过想让你瞧一瞧溪流里的肥锦鲤而已。”
说着,他抬手把窗户彻底推开。
果然一池碧水铺在窗前,遥遥望去,各色花样的锦鲤于水中悠然而过。
“我心烦时,常在此处喂鱼消遣,故而这些锦鲤比别处的锦鲤肥硕许多,有些鱼胖得憨态可掬,几乎游不动了……我特意让你坐过来看一看。”
裴湛侧对着林雾知,也望向溪流,手臂却是牢牢环住她,低声道:“娘子说想要了解我,知晓我爱吃什么,惯用什么,可其实我也不甚清楚。我似乎没什么喜,也没什么厌,我就是一个平淡的人。
“说起我的日常,娘子或许会觉得枯燥至极。我每日晨起后,便是上朝了,散朝归来,难免在官署里忙碌。天色渐晚,我从官署里回来,才有时间挥毫作画,或来此投饵观鱼……”
裴湛垂下长目,捻起一把鱼食,抛洒于窗外的水面,各色锦鲤迅速涌成一团,争相夺着这一片鱼食。
“我心中隐隐担心,娘子是否会喜欢这样平淡无趣的我?”
林雾知神色怔愣地倚靠他的胸膛,已然将那本书的香艳之处抛之脑后。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若是不喜欢你,为何要违背我的初衷嫁给你?你那日也听到了我表哥如何骂我。”
“我担心你喜欢的只是我的皮囊,若有一天你真正了解我,会不会像当年我娘厌弃我爹那样,最终选择离开我?”
“别胡思乱想啦!我喜欢你,不只是因为你长得俊,还因为你对我好——天底下除了我舅父和亡母,恐怕再没有旁人能像你这样待我好了。”
“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
“只要夫君往后不会变心,还能这般待我好,我自然不会离开你!”
裴湛终于轻声笑了笑:“我能够感觉得到你对我的感情并非是至死不渝之爱,正如你所说,你只是觉得我待你好,舍不得轻易失去这份好,才任我予取予求。若是有别的男人,像我这样待你好……”
或许你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比如崔潜。
比如你那个表哥!
裴湛闭了闭眼,彻底说不下去了。
他抬手勾住林雾知的膝弯,站起身的同时把她抱起来,径直离开了藏书阁。
这种事,他绝不允许发生!
林雾知却是一脸茫然,不知裴湛为何突然脸色阴沉地抱着她离开。
莫非是觉得她不够爱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