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他把这道伤保存得久一些,他与林雾知的缘分是否也能久一点?
但令他心生绝望的是——即便没有换药,这道伤口还是痊愈了。
他倔强地在伤口的疤痕上绑着这道药布,其实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一旁的佘瑞似是见崔潜神思不属,忙提醒道:“将军,是顺着这条路往前追杀反贼郑仙,还是返回营地?”
三公子哪里都好,为官清明,作战迅猛,唯独遇到感情之事,就好似被下了降头一般,一整个头脑发昏心智浅薄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糊涂事。
佘瑞不希望崔潜再次卷入裴湛和林雾知之间,他希望崔潜好好带兵打仗,赢得一场震惊朝野内外的胜利。届时也能趁机脱离崔家,从此天高任鸟飞,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幸而佘瑞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崔潜骑着高头大马,只是远远地、极淡地看了裴湛和林雾知一眼,半句话也没攀扯,丝毫不停歇地往前跑。
他抽出长刀,指向前方,嗓音是震慑全场的坚定:“所有人听从号令,随本将军捉拿郑贼!生死勿论!”
佘瑞欣慰不已,随之抽出长刀,也大吼一声:“冲啊!杀——!”
数百士兵情绪高涨地吼道:
“杀——杀——”
“杀郑贼——还太平——”
“卫我家国——护我山河——”
……
裴湛紧急催马避开这支队伍,也让耿五安排下去,让出道路。
林雾知举目远望,看着崔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野丛林间。
恍然间,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
真实不已的幻梦。
崔潜、李文进、卢叙白等人的身影于这场幻梦中缓缓交织,又似潮水般退出了这场幻梦,也退出了她的生命。
所有幻梦停止延伸。
太阳已经彻底升起了。
她回头看去。
唯有裴湛待在她身边。
裴湛似乎吃醋了,俯身靠过来时,眼神幽幽,语气也幽幽。
“前夫就这么好看?嗯?我在说我们女儿该取什么名字,你都没反应。”
林雾知刚刚清醒过来似的,茫然地蹙起细眉,道:“什么女儿?”
待裴湛解释一番,她才明白,原来裴湛是在说她肚子里的娃娃。
“怎么就是女儿了?月份浅,脉象看不出是男是女的。”
她认真地解释着。
裴湛却不肯听,难得显出几分孩子气的执拗:“肯定是女儿。”
林雾知叹了一口气:“那好吧,我也更喜欢女儿。”
但她又不免感到忧虑。
“万一是个男娃娃,生出来都不得我们的喜爱怎么办?”
裴湛陷入沉默。
最终坚持地道:“改日让大师给我算一个此生必生女的命……再算一条此生注定无子的命,价钱任大师提。”
林雾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