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脖颈间那两道淤青,还有些显眼。
她翻出了当日她穿的那身衣衫,还有那双红绣鞋,重新穿戴在身上,又挽了当日娄氏曾在那座小院里教过她的妇人髻。
乡间贯是常见的。
既是这般来的,便这般走罢。
铜镜前的妆奁中摆满了金钗钿合,还是那次青萍出去买的,她对这些物什并没有多少兴趣。
颜霁拉开了这些妆奁,细细选着,总要一个簪体细长锋利的。
这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一根针,一把刀也寻不到。
头顶的椽木很高,她够不到。
只有这几盒子首饰了。
她不想再牵连旁人了。
通通拉开,细细看着,放下又拿起,摸起来总有些钝手。
“家主。”
门外的兵士拱手行礼,裴济微微抬手,脚下的步子踏进了院内,身后的仆下都止住了步子。
这时,屋内的颜霁拿起了那根碧玺抱头莲花簪,她终于选定了。
映着窗外的余晖,端详着这根簪子,她的目光柔和又坚定。
这个时辰,是沈易请先生特意算好的。
她再分不清楚,也总记得这个时辰,他们的好时辰。
最后看了眼窗外的天儿,慢慢下沉的太阳被那堵高墙挡住了,一如她也被这堵墙困住了。
颜霁闭了闭眼,握紧了那根簪子,举了起来。
“项氏!”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颜霁下意识的回头,可她转过身,只看见书案上的那方砚台正直直的朝着自己飞过来。
而朝她扔砚台的人正是裴济,他堪堪走进内室,一眼便看到了那举着簪子就要往脖子上刺的人,他眸色一紧,厉声喝道,趁她转身之际,便大步走到那书案前,抄起那方砚台,朝着那根簪子就砸了过去。
叮铛一声,颜霁手里的簪子摔落在地,她的手也被那方砚台砸落。
裴济阴沉着脸,脚下步子不停,像是朝她张开了一张大网,“项氏!”
看着朝她逼近的人,颜霁顾不上疼痛,她随手就抓起了另一根,重新仰起头,抵在了自己的脖颈间。
“你别过来!”
“放下!”
“不!你别过来!”
“放下,你别忘了地牢里的人。”
“不!”
颜霁坚定的摇了头,她心中当然有所犹疑,可听他再次提起沈易的瞬间,她手里的簪子就往里刺了一分。
裴济的步子还没有停下,他的每一步都踩在了颜霁紧绷的神经上,她那颗破碎的心仅有一块残存的碎片,也被重新提了起来。
裴济冷漠的声音,逼得她眼眶泛红,可她还是瞪大了眼睛,不容许有一颗泪落下。
“你死了,总会有人要承担我的怒火,总要有人付出代价的。”
“不!”
“松开你的手,别动。”
“你不是要偿命吗?我!用我的命!”
那根簪子猛的一下刺进了细长白皙的脖颈间,一滴血迸射了出来,溅在了仅几步之隔的裴济身上。
他终于停下了步子。
“你放下,我不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