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升领着人来撤尾儿,颜霁自是奉着茶盏等他漱口,转身时,听他忽然问了句,“快十五了罢?”
颜霁投帕子的手顿了下,答道,“好像是罢,我也记不得了。”
说着,又转身将投好的帕子递给了裴济。
进了内室,仍是那等子事儿,颜霁总是昏沉沉的,等他起身下榻,又过了片刻,颜霁听着动静,睁开了眼睛。
还未唤叩香,却见他猛然回头,伸手便挡住了帏帐,目光如炬,盯着自己,像是一条毒蛇般时刻盘踞在自己的枕边,毫不放松。
“怎么了?”
颜霁回看过去,并不退让,见他收回了目光,才半掩着口鼻,打了个哈欠。
“倒是个不争气的,就这么点能耐,还想去骑马?”
颜霁嗔了他一眼,撑着身子下了床榻,“我可没说要骑马,吓人得很,要是摔着了,可得受罪了。”
裴济看着她松松垮垮的中衣,连里面的肚兜都没遮住,下身便是那条亵裤,往下坠着,半掩着那雪白的脚趾,怎么看也不成个样子。
“穿好了去。”
颜霁听见这话,倒是低头看了看,随意得很,“这有什么?”
他要的不就是这模样吗?
现在倒提上裤子不认人了,在这儿装什么假正经?
颜霁忍下内心泛起的恶心,看着人气呼呼的消失在屏风那头,面上挤出了一抹狰狞的冷笑。
他还真以为自己就这么愿意和他在一起?
颜霁看向了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后面坠着十余个仆下,唤来了端着避子汤的叩香。
黑乎乎的药汁,颜霁已经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碗,又苦又涩,到这里之前,她从没喝过这样的药汁。
如今,对她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颜霁只看了一眼,就一饮而尽。
温热的水浸着酸软无力的身子,将人的神智慢慢蛊惑,颜霁强撑着精神,回想起今日裴济的反常。
他很不对。
而明天就是十五,卢婉出府的日子,一个他们商量好的日子。
颜霁沉溺在浴桶中,渐渐下沉,将自己全然浸在水中,如同梦中被困在那漆黑的箱子中。
沉了片刻,她浴水而出。
长大了嘴巴呼吸,随手抚去垂落在睫毛上的水滴,颜霁抬腿离开。
“叩香,卯时一刻记得喊我。”
“喏。”
这些日子颜霁的作息很混乱,常常等裴济折腾完已经是半夜了,等她收拾好自己再上床榻,勉强睡上两三个时辰,醒来后总是辰时末了。
即便此刻颜霁的脑子还在思索着这几日的异常,可她的身子已经筋疲力尽,慢慢阖上了眼睛-
“娘子,您改主意了?”
青萍听了颜霁的交代,心里立刻轻松了许多。
颜霁摇了摇头,“把所有的事都忘了,你这次出去就是为了买东西花钱,把秋雪坊最紧俏时兴的脂粉都点上一份儿,再去锦绣坊,那些个衣衫首饰,什么贵重就点什么,着人一并放进箱子里,等到申时末送来,不能早,也不能晚。”
“至于你,再晚上一刻钟,去那这河东郡顶有名的糕点铺子,提上些这儿没有的再回来,但凡问了银子,你只道是我的吩咐,送上了府里,自有赏银。”
青萍听了这么一通,心里有些不解。
“娘子,您这是……”
“什么都不要问,你记住,你出去就是为了办这些差事,什么人问都不能说,便是裴济着人去问,你只道是奉了我的令,一律推到我头
上,可记住了?”
“婢子记住了。”
刚刚安排好青萍,叩香便来报,“卢三娘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