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罢。”
裴济的问题找不到答案,医者尚且没有可靠的法子,一个婢子又能找到什么法子?
他再度进了屋子,床榻上的人仍旧缩成一团,整个人都藏在锦被之下,他不曾上前,仅是站在门前-
“人交给你了,带出城去——”
“不,”青萍把人拦下,“娘子交代过的,要把沈先生的尸骨带回宛丘,另作安葬。”
提及沈易,远山道长还是难以察觉的停顿了下,可马车内的人注意到了,他对车夫吩咐道,“去乱坟岗。”
两刻钟,马车停下,一行人看到了小山似的乱坟岗,远山道长望着那尸横遍野般的景象,哀叹了口气,“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破烂的草席堆积在一起,便是更可怜的,连一张草席也没有,青萍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敢动,她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了,偶尔有些残缺的记忆还是幼时的灾荒年。
“当日他都受过什么刑罚?”
远山道长一个个掀开草席看,但时日已多,尸身已变,绝不是常人轻而易举就能认出来的。
“沈先生被吊在城墙多日,身上也挨了打,旁的婢子就不知道了。”
远山道长停下步子,暗暗推算一番,寻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找到了人。
“这些就托付给你了。”
远山道长郑重行了一礼,又交代青萍,“沈易的尸身一定要小心埋葬,便是你回去后,也要同家人商量后,早些离开。”
“我能逃去哪儿呢?”
“稳妥起见,还是逃去雍梁二州最为可靠。”
这是远山道长最后对她的嘱托。
“隐姓埋名,再也不要出现了。”
第90章第90章“你得生个孩子。”……
这年的冬天,过得格外快。
天下局势大乱,豫州境内荥阳家主郑成垂垂危矣,少主郑崇正亟待上位,同族兄弟皆虎视眈眈,裴沅也因此再回豫州,随同的是带李平,他带着手下的八百将士护送冀州长主,他日的豫州主母。
徐扬二州联盟已破,但也并非就意味着轻易会对冀州俯首称臣,但弱马无兵的州土如何能敌冀州数十万兵马。
眼下形势更加严峻的还是荆州,黄昌逃了出去,正在雍梁二州游说借兵,以尝攻打荆州,但有韦牧率众军守城,即便开战也不惧他能夺下荆州。
那日的走水后,裴济命人将颜霁挪到了饮山云院后的晴山院内,她的忘魂症愈发严重,或是那日的火势太大,她的精神总是不好。
望着空中炸开的层层烟火,裴济抛下下首一同守岁的臣下,起身而去,上首仅留卢婉与卢太主两人。
陆机查出了接触过那安神药的一干人等,最可疑的便是卢婉身旁的婢子,无需再查,裴济为了给卢婉一个警告,下令当着卢婉的面儿将那婢子的手剁下来,扔到了她的脚下。
自那日后,数月间他未再踏入红蕖院,亦收回了她的内宅之权。
今日除夕,二人遥遥相望,只作冀州的主君主母,别无其他。
卢婉看着走出门外的裴济,眼底浮现出一抹狠厉之色。
是时候,做下一步打算了-
晴山院内,颜霁正坐在桌边,同远山道长用膳,千升守在一旁,特意介绍了几道徐州吃食。
这是远山道长教的做法,命他们照着食谱做了几道,算是尝尝鲜。
“这道鱼当是不俗,你尝尝。”
远山道长说罢,绿云忙夹起了一块,送到颜霁面前的碗碟上。
她晚间极少用膳,便是勉强用了,也不过几筷子就放下了,但有远山道长在此,总比绿云他们劝得能用得多些。
绿云挑去鱼刺,颜霁用了一口,意犹未尽。
“怎么样?还不错罢?”
颜霁难得笑了笑,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从没吃过这道松鼠桂鱼。
冀州的饭食和豫州相差不大,多以面食为主,较豫州多有辛辣之味,酸甜口的极少,对是以糕点为主。
“等会儿咱们也出去点炮竹,我上次出去买了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