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霁从噩梦中被惊醒,她惊恐地望向自己的双手,纤细白皙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着,她努力睁大了眼睛,不敢眨眼,盯着看了许久,才终于确定,自己的这双手上并没有出现梦中骇人的红色血迹。
这就意味着沈易还活着,而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正坐在窗前埋头绣衣的青萍听见声音,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快步赶来,“娘子,怎么了?”
颜霁看见她,才回过神来,“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颜霁大口喘着气,心口起伏不停,想到梦中的可怕场面还心有余悸。
“娘子,腹中可饿了?”
青萍见她也不愿多说,便识趣的主动问道。
“还行,”颜霁的思绪还留在刚才可怕的噩梦中,腹中空了一夜,也觉不出有什么难受了。
“您先试试这件衣衫,”青萍将自己趁她休息时做的衣衫拿了出来,“我这就去把温着的饭端来。”
“好。”
颜霁接过,却是没有听进心里,双手拿着衣衫,一动不动。
等青萍端着温热的饭进来,见到的便是这副模样的颜霁,她心里有些不安,明明是好事,可颜霁的反应太奇怪了。
从她半夜时分从那房内满身污秽的跑回来,又浑浑噩噩的睡了这一觉,直到现在尖叫着醒来,她似乎还没缓过来。
“娘子,用饭罢。”
青萍将饭放在小几上,又走至榻前,从颜霁手中拿起了衣衫,问她,“娘子,合适吗?”
失神的颜霁连眼睛都没眨,维持着原状的身子动也没动,只双目空空的,不知盯着哪里,道,“合适。”
“娘子,您到底怎么了?您别吓婢子……”
青萍属实是被她吓着了,她的反应太不寻常,像是丢了魂一样。
颜霁朝她笑了下,“没事,我真没事。”
可这笑落在青萍的眼中,看得却是愈发心疼。
她一定是遇到事儿了,青萍想。
“娘子,您有什么事千万别瞒着婢子。”
青萍有点怕,她怕颜霁想不开,她更怕颜霁丢下她自己。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只有颜霁和她相依为命,两人勉强算得上是豫州乡亲,青萍本能的相信她,也愿意信任她。
青萍也很害怕,如果没有颜霁,或许她连暖屋的炭火也没得烧,连顿饭也吃不上
热乎的,一件保暖的冬衣也没有。
在这个人人都有些来头的地方,她一个外地的婢子,实在太渺小了,她的性命也实在太渺小了,没人会看在眼里。
只有颜霁愿意把自己阿娘亲手做的衣衫分给她穿,自己的床榻也愿意让出一半给她睡,便是赚的那些银子,也没少给她添置东西。
她不像自己从前见过的那些贵人,有些高高在上,不把他们当做人看,但也有些贵人心底也善良,却不似颜霁这般亲切,至多会赏赐些糕点银钱。
唯独颜霁,她待自己至诚,就像是自己的亲姐妹,知道为她好。
“青萍,你为什么说我的衣衫都不合适?”
颜霁从噩梦中惊醒后,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要离开这里。
她真的忍不下去了,她怕自己迟早会被裴济逼疯。
便是沈易,她从前还拿不定主意,以为自己随他离开,他会放过沈易,至少能让沈易避开此祸。
可如今沈易愿意同她站在一起,颜霁便不怕了。从始至终,沈易都没放弃过他们之间的诺言。
他们可以一起离开,离开宛丘,换一个裴济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
颜霁下定了决心,她要离开,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疯子。
“青萍,我的衣衫怎么了?”
青萍不想颜霁突然问起,谨慎的看了看门窗,压低了声音,“婢子在驿站时,曾听驿丞大人特意吩咐婢子等,当日贵人有所忌讳,最恶桃红杏粉,必不能有所疏忽,惹了贵人不快,否则轻者怪罪,重则……故此昨日婢子才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