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控制不出自己的眼泪,最后哭到要断气,才后知后觉地找理由,但在那一刻也是下定了决心。
“陈禹让,我以后再也不要跳舞了。”
…
其实事情应该到此为止。但余至君太贪心,想通过宫承惠和宫家搭上关系,二人开始考虑结婚,余至君甚至打算把自己占有的海外股票都过户到宫承惠名下——包括何相宜创立的那家公司。
被余想发现后,他答应余想不结了,也没有继续过户事项。
但余想已不再相信他。余至君和宫承惠在母亲去世前就勾搭在一起令人恶心,最令人想吐的却是他要把母亲的公司让给别人。股权过户没有那么多公示程序,往往知晓那一刻一切已尘埃落定,她知道自己防不住,于是想了蠢办法。
只要她先和陈家绑定了关系,无论是出于礼法还是名声,余至君都不会再和宫承惠有结局。
只是家长都没想到,她选择的是陈尹霄。
但她知道,陈尹霄也知道。
她选择陈尹霄,只是因为她不爱他。
订婚的消息放出去后,远在英国的覃忆发来问号。那天余想一夜没睡,坐在窗边,她知道自己走了最差的一步路,因为那时是抱着自毁与报复的念头,她知道自己不会再有幸福,但只要余至君和宫承惠也不好过,她就算得到解脱。
她这辈子最愧对的是自己的母亲。
倘若不是她,余至君和宫承惠也不会认识。
然后。
然后便是陈禹让。
她应该要恨他,可她只恨自己。
当时的余想已经不清醒,其实覃忆的消息里完全没有提及陈禹让的名字,可她的回复却是:“总归和Eyran没关系。”-
到达美国的那天,密歇根下着大雪,仿佛白色沙尘暴。寒风如刀锋般锐利,余想从未经历过如此寒冷的冬天。
那日,宫绮告诉她,宫承惠的小孩预产期在三月初:“她同你老豆不会扯证,宫家的身家不会流给外人。我妹妹只是需要一个孩子。”
面对这样荒诞的真相,余想竟然毫无波澜,她这次来密歇根只是为了做一件事。
这次看到余至君,他特意把头发染黑,但是面容上的皱纹显示出遮不住的疲惫。余想恍若未闻,余至君如今过得再潦倒,她也不会怜悯他半分。
出乎她意料的,余至君好像早就料到她的来意,爽快地同意了股权转让。
余想没有和他更多的交流,也没探究这背后的缘由。等协议书上的墨水干掉后,她把这份文件小心收好,一秒都不愿多呆。
玄关处,身后传来余至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念念,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痛苦。”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像蒙着灰尘,“树倒猢狲散,大家不过想揾条生路。”
商人本性,利字当头。事实上,到如今,余至君与宫承惠也已经似露水情谊,只是宫承惠恰好需要后代,他也妄想靠着这条脐带,吊住与宫家那点若有若无的关系,在风雨飘摇中多一分依仗。
“你大伯有一个女儿在外,应该和你同龄,不能认。”余至君说,“如果回去有空……可以去看看大伯。你大伯他终归是对你好的。”
余想脚步一顿。此刻眼前蓦地闪过何相宜病榻上枯槁的容颜,逼着余至君发毒誓此生只会有她一个孩子。那誓言言犹在耳,如今听来却字字讽刺。
思及此,余想忽地勾唇笑了下。她缓缓转过身,最后一次,也是第一次,如此平静地直视着这个赋予她生命又将她推入冰窟的男人。
“爸爸。”这是余想最后一次叫他,“你真是令我恶心。”
…
从余至君的屋子出来,余想忽然不知道去哪里。她来得匆忙,连行李都没怎么收拾,没有雨伞,大雪纷飞,她随意带上帽子,睫毛上都结了小小的雪花。
所幸7-11遍地都是,她走进去,竟然在异国他乡生出一种熟悉感。随意买了杯热可可暖手,靠在窗边看飘零的雪花。
林港城几乎不下雪,她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白茫茫一片,有点看不到终点。
手机开始嗡嗡震动。
来电显示是“焦牧”。
“余大小姐,听说来美国了?”焦牧的声音一如既往,什么事发生好像都不畏惧。听到余想应后,他轻笑,慢悠悠问:“要不要来我这边玩一趟?很久没见你了。“
窗外,雪势愈大,模糊了街灯。
半响,余想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