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她和兄长的性子都相对温沉正统,又碍于父亲的威严及子女孝道,根本“以下犯上”不了。
而杜禾敏……
“你别笑我嘛,我第一次啊,第一次!万一我等会儿不小心说错话,惹怒了叔叔怎么办?可是又不能不说话,保不准还会被留堂单独训话。”
学生家长杜禾敏见得多了,但女朋友家长她是头一回见,初印象有多重要,还用得着旁人说吗?
所以哪怕她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内心多多少少仍会忐忑。
就怕一不留神把印象分给扣完了。
朋友的父母她也见过一些,可都没有哪个朋友的爸或妈是像何欢父亲那样当官当到了市政副厅级干部的。
她倒不是怕何父身上的“官威”,主要是她几乎就没跟这类高干人群接触过。萍水相逢也就罢了,信口说说场面话应付一下,但那是何欢的父亲啊。
岂是她能信口应付的?
看出她的紧张,何欢松手去摸她的脸,又抚了抚头发:“乖啊杜小狗,什么都别怕,有我呢。”
……
何正公务繁忙,有不可缺席的会议要开,何欢跟杜禾敏抵达医院时,他并不在医院。
住院部高楼层的vip单人病房,连电梯都是独立的。
走出电梯前,杜禾敏深呼吸了好几下,两人从进电梯就紧拉着的手也在电梯门合上之际松开。
“何欢。”
抬脚往廊道走之前,杜禾敏忽然唤了一声。
何欢应声扭头,眼神困惑。
“这条路你一旦带我走了过去,你就没有回头路了。但你要相信,这条路上你的身边,一定一定会有我陪着你。”
“从我接受你心意那刻起,我就没想过要回头。”何欢柔柔地笑望杜禾敏,“我们说好的,要去未来。”
杜禾敏鼻子酸酸的。
她在这条路上那么多年,从未被如此坚定地选择过。
这要不是马上就得见女朋友家的老领导,她真想抱着女朋友大哭一场。
反正又不是没哭过,在女朋友怀里哭,不丢人。
通往病房的几十步路,两人走得比来时的几十分钟路更稳。
病房内,何父正坐在沙发上打点滴,注射的是脑神经营养药剂。他这病最怕的就是突发,故而将日常养护、预防都看得很重。
自己有意识地将养好身体,能少受病痛之苦,也能少给儿女们添麻烦。
何欢跟杜禾敏走到门口,房门半开着,里面有轻微的电视声音,何欢抬手敲了敲门,随即便推开:“爸。”
迎着何父深邃的目光,杜禾敏紧随何欢往里走了两步,朝其微鞠一躬:“何叔叔。”
“这是我朋友,也是我同事,杜禾敏。”何欢没开口就说这是我女朋友,是为了给父亲一些缓冲的时间,但也没隐藏自己跟杜禾敏的亲密程度,“昨晚我跟她在一起。”
何父阴沉着脸把杜禾敏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才“嗯”了声,看回自己女儿。
关掉电视:“我没什么大事,不用你们守,你哥没跟你说吗?”
“病无小事,您来医院,我们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点滴是在何正走前就挂上的,何正走时给何欢发消息说明了当前情况,是以何欢看到父亲在输液也并未表现出担忧或询问什么。
床头柜上摆着一盆兰花,黄玉色花瓣像刚刚才被浸润过,带着几分清冷的贵气。
杜禾敏余光扫描房内环境,布局布置是很常规的单人病房,并非超出她认知中的那种豪华顶配单人间。
整个房间内最显贵气的就属那盆她认不得是什么品种的兰花了。
哦不,最贵气的是何父。
他仅是不显山露水地坐在那里,就像极了名门贵族中的掌权者,周身都散发着不容忤逆的威仪。
几十年的官儿果真不是白当的。杜禾敏在心里暗道。
又暗骂自己一句“死嘴”,怎么见到人就什么话都不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