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笑得前仰后合,好像说了一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夏时泽面上没有丝毫变化。
对面的士兵端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走过来。
夏时泽在目光触及盒子的一瞬间,突然心脏巨痛,好像有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胸腔,开始扭动他的心脏,挤压他的肺腑。
他的目光茫然追随着盒子,等盒子被端到自己面前。
“当心,小心有诈。”身边是岳芝在说话。
夏时泽的食指把盒子一寸寸探了一遍。
没有机关,只是一个单纯的盒子。
盒子不沉,盒子也不大。
里面会是什么?
哥哥的头发?感觉不像。
哥哥的衣服?感觉也不像。
夏时泽有一个不敢去想的可能,这个盒子的大小……皇帝会不会切了哥哥的手……
无形的手愈发用力地扭动他的心脏,阻碍那可怜的心脏往外泵出血液,但夏时泽好像已经感受不到痛疼,他的指尖发白,紧紧扣住盒子边缘,盒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心中血气翻涌,一口淤血将下不下,卡在胸间。
夏时泽打开盒子,看见一张朝思暮想的脸。
他的嘴角先是往上翘了一丝,然后口中鲜血喷出。
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
唯恐相逢在梦中,这是噩梦吗?
即使在夏时泽最深沉的梦境里,他也没有想过这种结局。
他茫然地抬起头来,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层血色,对面的人不再是人,是一团团扭曲的血肉,嘴里还在发出笑声,“怎么样,你最好早日投降,进京还能看见楼双的另一半,回去晚了,恐怕就被剁碎喂狗了。”
那只手不再握住他的心脏,转而掐住他的脖子,一边掐一边在他耳边低吟,杀了他们,全部杀了。
多么诚恳的建议,夏时泽欣然应允。
他要速战速决,哥哥累了,都不说话,不能让哥哥等很久。
夏时泽低头微笑,轻轻擦掉楼双面上粘染的血,但是他好笨,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哥哥还带了我送的簪子呢,真好看,夏时泽目光柔和,眼角带笑。
哥哥还是这么漂亮。
我给哥哥准备了最舒适的床榻,哥哥舟车劳顿,一定喜欢。
还有那株雪莲,回去就薅了它炖鸡,给哥哥好好补一补。
夏时泽欢喜地拥抱楼双,低头,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他的唇上。
哥哥着凉了,我要回去给哥哥炖汤。
夏时泽脸上带着笑意,伸出右手挥了挥。
全军齐发。
血海盈天。
此地少见雨水,但那一天可以说是久旱逢甘露。
如此好肥料,明年可能会有好收成吧。
岳芝进入夏时泽营帐时,看见夏时泽在小炉子上煮汤,他的师弟身上裹着毯子,靠墙坐着。
“大哥来了,要不要一起喝点汤。”夏时泽回头冲岳芝笑道,他浑身血迹尚未清理,站在那里,像是从地狱杀回来的恶鬼。
他手持汤勺,走到塌前,声音像之前那样带着些委屈,“我好不容易做的,哥哥怎么不多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