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进一条小巷,他突然有些茫然,要到哪里去找夏时泽?
皇宫大内?还是军营?
但这些地方以他现在的身份明里都去不了,暗地里潜入恐怕要费些功夫。
站在原地犹豫了会,楼双向之前自己的小院子走去,先去换身打扮吧,起码把头发遮一下。
他挑了一条小路回家,路上只有草木,并无人迹,站在阔别已久的房门前,楼双伸手抚摸门上的铺首,门环许久未有人叩响,已经布满铜绿。
楼双提气轻身,轻轻越过院墙。
但映入眼帘的,居然不是荒废已久的院子,小院绿意盎然,花花草草都修剪过,格外规整地呆在它们该呆的地方。
是师兄来过?还是夏时泽……
楼双几乎是迫不及待,推开门直奔屋内。
房门无声打开,甚至糊窗棂的纸都是新换的,屋内打扫的几乎一尘不染。
夏时泽会在这里吗?楼双眼中泛上希望,他怀着希望与忐忑,快步打开一扇又一扇的门。
卧房,空的。
书房,空的。
厨房,也是空的……
或许只是人刚好不在呢,这么大的动静,要是夏时泽在家,肯定早就听见了。
可能是还未完全适应这具身体,楼双叹了一口气,略带倦意地走向卧房,随手解开发冠扔到一旁,脱下外袍,玉佩琼琚也垂在地上。
银色的长发倾泻在腰间,窗外的树影斑驳投在他身上,容貌未变,一如往昔。
他光脚踩在衣柜前的羊毛毯上,心里默念,希望夏时泽或者师兄,有帮我洗衣服。
衣柜咔嚓一声打开。
映入眼帘的不是衣服,而是一个人。
衣柜里居然睡着一个人,黑发的青年,眉眼带着点冷意的,鼻息极轻,眼下有遮盖不住的青紫色,为他增添了些倦郁,青年身量颇高,蜷缩在衣柜里未免有些太委屈了,但他却睡得极熟,手里身上拥着皱皱巴巴的衣裳,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居然上扬。
小猫要睡在有你味道的地方才能心安。
夏时泽很久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了,有时他做美梦,梦里哥哥喂他吃云吞,陪他睡觉。
再低头,哥哥的头颅就端在自己手中。
噩梦美梦与……春_梦交加,醒来时,甚至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夏时泽微微睁开眼睛,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哦,又是梦。
一个稀松平常的梦,转瞬眼前就会变成一片血色。
纵使知道是梦,夏时泽也舍不得眨眼,直愣愣地盯着楼双看。
心跳在无意识地加速,夏时泽将手中的某一截袖子抛开,微微坐直了身子,张嘴吐出两个音节,“哥哥……”
来人莹白的脖颈上,没有那道红线缝好的伤口。
夏时泽抬手,对方也俯身,他轻轻碰了一下来者的肩膀。
头颅没有应声而下。
夏时泽吐出一口气来,他试探着,好像害怕对方会突然消失一般,向楼双靠近。
像一只小心翼翼的猫,生怕弄出一点动静就会美梦变噩梦。
“哥哥?”他又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眼前银白色的影子骤然抱住了他,声音带着难以压抑的哭腔,“是哥哥,我回来了。”
随之而来的,是那股冷香,刻在夏时泽骨子里的味道,几乎已经融入他的骨血,这不是衣服上留存的冰冷的残缺的味道,它还带着温度的香味,是活的味道。
夏时泽呆呆地伏在楼双背上,这次的美梦时间好长……大概是最长的一次,久到他几乎真的要相信,哥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