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初挑眉:“不怕遇到上次妖王寿宴的事了?”
靠在肩上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他强装镇定:“我要去。”
他现在越来越依赖她,视野里没有她便觉得不安,无论他如何软磨硬泡,岁初这次是铁了心的拒绝。
那样糟污的地方,不适合他这样干净的人。
殷晚澄闻言松了手,背过身往桌案边走了,重新坐到案前拿起笔,咬牙切齿地在上面狠狠划了几道。
岁初交代完竹青,身后人搞出的动静太大,一时半刻忽视不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声细语问:“生气了?”
“阿初骗子,讨厌。”他抬起头来哼道,顺手将刚才涂涂画画的东西举起来给她看。
一条奇形怪状的蛇,被一个满面怒容的小人踩在脚底,怕岁初看不明白似的,还在旁边贴心地标注了名字,旁边还有不容忽视的几个大字:澄澄讨厌骗子阿初。
教他的字,倒是写的越来越顺。
“你过来。”她对他勾勾手指,殷晚澄半推半就看似不情不愿挪过来,岁初伸手在他额间轻轻一碰,他愣了片刻,眼前岁初的身影急剧升高,等到视野不再变化,他抬头,正好看到她的青色裙摆。
那张纸飘落下来,他呆呆地看着,怎么连这张纸都变得这么大了,他画的小蛇在他面前放大了无数倍。
他想将那张纸捡起来,惊愕地发现伸出的手变成了爪子。
殷晚澄还未反应过来,视线翻转,岁初蹲下身,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提着他的尾尖,懒洋洋道:“怎么办呢,小澄澄,现在看来,是我将你踩在脚底啊。”
第一次看到他变得这样小,只有她掌心这么长,她好奇地戳戳他的脑袋,又捏了一下他的龙爪。
“我还没玩过这样的你呢,说起来,我们蛇都有两个,我们澄澄有几个小澄澄?”
被提着的小白龙在空中晃来晃去,晕晕乎乎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又什么两个几个的,只道:“只有一个澄澄!”
“我不信。”岁初笑道,“你让我检查一下。”
一边说一边用手指顺着腹部摸下去,小白龙伸出两只爪子抱住脑袋:“阿初……我要晃晕了……”
“知错了没?”
“明明阿初说话不算话……”还欺负人,他摆动着身躯挣扎着。
岁初眼神一暗,仍是笑意盈盈:“什么时候嘴变得这么硬了?比你的角都要硬,好吧,我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她改提着他的后颈,将他拎到榻上去了,许久之后,竹楼里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求饶:“错了……澄澄错了……”
*
几千年不见,拍卖会已被道魁挪到了浮山地底,却不显得逼仄,灯火亮起时如白昼,若不是她亲眼所见,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个地下暗室。
此处穷奢极侈,正中央的琳琅台被一方金色帘幕罩起,管弦丝竹声声不停,赴宴的妖怪没有因为新岁而显得稀少,席位上到处都是直白令人作呕的荤话。
“上次我从这得来的那一个小奴,都说是流落在外的小皇子,长得不输给我的夫君,但是人懵懵懂懂的,说几句甜言蜜语,就倾心于我,果然还是人类比较有意思,就是生性无趣,玩几次就腻了。”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上次买了个人间的小娘子,一身反骨,说是有了夫君不能从了我,刚到家不久便抹了脖子,我看我这次就挑一个乖巧的好。”
……
月昇见她皱眉,凑近她耳边低声说:“现在这拍卖会也做了那档子生意了。”
岁初不理解,大多妖怪成妖时便带了骨子里的劣性,没有人间的约束,哪怕结了妖侣,双方光明正
大找其他妖怪的也不是没有,彼此心照不宣,玩腻了也不多做纠缠。
“伤害人类,他们是不想活了吗?”
明明妖怪之间寻欢作乐没有人说什么,偏偏铤而走险伤害人类致死,若是被仙界知道了统统关进天牢。
月昇道:“仙界哪有人管,如今仙界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何况,来这里的都是妖,做得隐蔽,就不会传到上面去。”
岁初冷哼:“你倒挺清楚的。”
月昇立刻表明态度:“阿初,我绝不像他们一样,我对你一心一意,不会买什么人类。”
“你今日这样说,明天换了个脑袋就把这话忘在脑后了。”
“阿初,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月昇一脸受伤。
但岁初就算再看不惯也没办法干涉分毫,只是觉得好笑,都说妖界归顺仙界,邪祟来犯该同仇敌忾,但这些妖怪享着仙界庇护的好处,却过着醉生梦死花天酒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