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长衍当即翻阅了龙族的来历,指明了一条方向:“龙是在人类的祈望中诞生的灵物,若将他的神魂供奉在香火之下,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辛烨道:“我们去白龙山,替上神建一座宗祠。”
在一个春日,他们来到了白龙山。
那一日,原本凋零的红梅树突然绽放,一瓣一瓣红梅飘进红绸,原本淡到不可见的神魂变得清晰可见。
有了神魂,但他的身躯已化为了青山,他们便以这红绸为身,重新替他化了一副人身用以寄放他的魂魄,唯恐被人察觉,用了法宝遮住了红绸原身的仙力。
可这几人不善丹青,一次一次细细描摹改进,直到今日,才总算将他的脸画得有八分相像。
尽是如此,他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
直到有一年,岁初将一颗蛇蛋埋在了白龙山。
他们一直在忙着救治殷晚澄,许久没有关心岁初的近况了,玄长衍没有忍住,上前问道,“这是我殷叔叔的子嗣吗?”
然而岁初的回答却是:“不是他的。”
想来也是,若是殷晚澄的子嗣,也不会经这么多年才诞下。
玄长衍没有继续追问,回头将此事添油加醋地说给了沉睡中的殷晚澄。
“她都有孩子了,不过仍然改不了蛇的天性,她将那孩子扔了,你若是真有孩子的话……怕是要与你幼时一样,爹不疼娘不爱,孤孤单单的长大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成想,次日殷晚澄不见了。
他们翻遍了整个山头,找到他的时候,殷晚澄躲在山涧的柴草堆里,旁边是新翻开的泥土,怀中死死抱着一颗脏兮兮的蛇蛋。
他赤着的脚流着血,浑身脏的不像话,头发乱了,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上也尽是脏污,眼神空茫涣散,嘴里不断念叨着:“爹来带你回家了,爹不会让你一个人……”
醒过来的殷晚澄不记得过去,不记得自己是谁,许是因为以红绸寄身有了牵绊,他总是说,他有一个娘子。
只是他连她娘子是谁也不记得了。
要不要将殷晚澄醒过来的事告诉岁初,几人再度产生了分歧。最后决定,既然岁初往荫山抬了人,那他们便抬一个与殷晚澄相像的妖过去试探。
但送进去,一提殷晚澄便被岁初扔了出来,岁初评价:“庸脂俗粉。”
众人觉得,她是真的抛却过去了。
殷晚澄清醒的时间很短,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清醒时便抱着那颗蛋晒太阳,不时和那颗蛋说着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辛烨实在看不得殷晚澄将岁初与旁人生下的蛋认成自己的。
“这不是你的孩子。”
话音一落,便见殷晚澄哭了,哭的很伤心。
任凭他们怎么劝,他不听,生怕这几人把他的蛋抢走了,自始至终便认定了,“这是我的孩子,这是我和我娘子的孩子……”
殷晚澄不让他们碰那颗蛋,连睡觉也抱得很紧,他们只好依着他。
为了保住那颗蛋不坏,几人不得不用了些法术,以免一个不小心磕了碎了。
可是,养了这么久的神魂,还是无法回到原来的样子,玄长衍认为,一直将他养在院子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永远会是这副长不大的模样。
是以,今日他刻意带殷晚澄出了门,没想到殷晚澄看上去呆愣愣的,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他原本是不打算让殷晚澄与岁初相见的,只是刚才,殷晚澄喊了岁初的名字。
他见到了护心鳞,认定了岁初今日来过白龙山。
为什么?
他在房间想了许久,才记起。
今日是殷晚澄的生辰。
*
霞光将白龙山晕染成漂亮的橙红色。
来供奉的人群都已渐渐散去了,只有那棵常年不败的红梅树上,一树的签文迎着红梅起舞,泠泠作响,像是有人在耳边弹着琴音。
树下是她重新做的那碗面,岁初倚靠着树干,裙摆随风摇曳,双脚悠闲地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