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疑心自己听错了,可事关谢文运他也不敢含糊,立马用力从里面把门打开,定睛一看门前浑身湿透看起来有些狼狈的人,这不是谢家大爷还能是谁!
“大爷回来了!”
近日来显得愁云惨淡的谢府突然闹哄哄起来,各个丫头小厮往各院跑通知主子们,已经熄了灯的院子立马又掌灯,大太太翻身坐起来只是听了这话眼里就又有了泪,紧紧抓住她身边大丫头的袖子,“文运真回来了?”
“回来了太太,大爷真回来了!”
大太太喜的不知要怎样才好,立马起来随意披了外衣来不及收拾自己就往外冲,穿过后院往前堂疾走,一看站在那里浑身湿透又狼狈的谢文运顿时哭出了声,“我的儿啊!”
谢文运接住向自己扑过来的妇人,这妇人几乎是不管不顾的号哭,整个人软的站不住靠谢文运扶着才勉强立着,几乎要把心都哭出来一样,哭的难以言语又被身后丫头扶着擦泪。
谢文运接了丫头手里的帕子给大太太擦泪,“母亲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你莫哭。”
这边正哭着,那边大老爷扶着老祖宗姗姗来迟,老祖宗一看见正在前厅里号哭的媳妇也忍不住落了点泪,拄着拐杖伸手朝谢文运走去,谢文运也快走几步去接住,就被老祖宗捂进了怀里也哭起来,“可怜我孙儿不知在外吃了多少苦头才回来!”
谢文运被抱在怀里没忍住有点唏嘘,长房长孙正室所出,大太太在谢文运其后还有两子一女全都在幼时夭折,来来回回就剩了谢文运这一个儿子,或许知道儿子海难的时候天都塌下来了。
谢承柏看了一圈发现人没什么事又皱起了眉,“我听底下人说有个人在漳州见过你,既然没事不回家反倒往漳州去惹的老祖宗和你母亲担心,实在是不孝顺!”
“好了好了!”老祖宗抱着谢文运满是责备的看了眼大老爷,“全须全首的回来已经是天大的幸事,谁知道在外面又是如何的担惊受怕,你这个做父亲的不体谅没有和软话也就罢了,何苦又来责备他!”
她抱着谢文运询问,“你是如何回来的?是不是被别人所救,我们一定得好好感谢感谢。”
终于说到最要紧的谢文运立马从老祖宗怀里出来让老祖宗看一旁的阿满,“孙儿掉进海里正是阿满救了我,不然今天孙儿绝无可能站在这里。”
老祖宗定睛一看哎呦一声,“这是、这是什么?”
人身鱼尾的阿满依旧恹恹的,身上伤口虽然已经不流血但看着尤为惨烈,在场的人哪里见过长着鱼尾巴的人,纷纷瞪大了眼。
“老祖宗,阿满为了救孙儿受了这样重的伤,还是快点找大夫来看一看吧。”
“好好!”老祖宗连连点头立马叫自己身边的丫头,“去把咱们府里的大夫全叫到文运院子里去,有什么好药材尽管取用!”
……
谢府临时动用人去海边取了好几桶海水用车拉回来,府里的大夫听说要去大爷院子里还以为是大爷出了什么事,到了地方定睛一看居然是条长着鱼尾巴的人。
“这、这这这……”
为首的大夫一脸犹豫,“这鱼可怎么看啊。”
谢文运站在一边催促,“照人看,都是外伤,上好的药全拿过来。”
听了这话大夫也不敢推卸,一圈人围着阿满看来看去就开了些治刀剑伤的药,一个大夫正想说不能碰水,又看了看那条鱼尾巴陷入了犹豫,“上药的时候不要碰水,让药好好吸收了。”
“桃夭。”谢文运看了眼一直守在旁边的丫头,“去安顿小厨房炖当归羊肉汤回来,这几天多做点补气血的荤腥。”
桃夭应声赶紧出去了。
几个大夫并不确定鱼要不要跟人一样喝药,但为保险起见还是开了些三七等药材,有熬成汤剂喝的,也有研磨后外敷止血的。
桃夭去了小厨房晴儿就顶了上来,端着清水和布过来准备替阿满擦拭尾巴上药,就被眼前一只手拦了下来,“给我。”
“爷,你怎么能做这个?”晴儿踌躇着不肯给谢文运白布,谢文运没说话只是在伸了一次手,她也只好拧干净递给他了。
谢文运搬了个凳子坐在那里,伸手把阿满的尾巴挪到自己腿上小心的擦他外翻的皮肉和鳞片,擦了好几次突然觉得阿满现在沉默的有点不像话,“你怎么不说话?”
阿满摇摇头,“累。”
一边晴儿看见这条鱼张口说人话又瞪大了眼,谢文运对身后的动静恍若无觉,“你要不直接睡,我帮你弄尾巴。”
“睡床上吗?”阿满扭头看了看,“睡不下。”
“尾巴一会儿泡海水里,能睡得下。”沉重的尾巴放在腿上被一点点擦干,谢文运接过三七粉撒在创口上,“你睡吧,药和羊肉汤都得熬好一会儿。”
……
第一次睡在床上的鱼很不适应的闭着眼躺了会儿还是没睡着,正好屋里多了淡淡的苦味儿,阿满没用谢文运自己叫就起来了。
谢文运正端着药碗尝试温度,听见后面动静回头看,“怎么不睡了?”
“睡上来好干。”阿满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和胳膊,“不想在这里睡。”
“先把药喝了。”谢文运端了碗和汤勺,“桃夭。”
“大爷有什么吩咐?”桃夭稍微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