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截云听着她的指挥,炒香底料,加水烹煮,他看着尚未开始翻腾的汤面,自然地笑着问:“不是说要喝咖啡吗?我们什么时候喝?”
“现在呗,”闻慈说,“我特意打了一大壶奶呢!”
闻慈会用咖啡机手冲,但并不知道没有咖啡机该怎么做。
她凭借自己的想象,弄了个小壶,将昨天磨好的咖啡粉倒进去,加点水烹煮浓缩,然后加入牛奶,动作不能算很熟练,但也显然不算陌生,徐截云在一旁定定地注视着。
“这就好了吗?”他问。
“应该是吧,”闻慈不好意思地笑,比了个小指头,“我只知道一点点。”
徐截云也笑了笑,轻轻摸她柔软的头发。
煮好的奶咖倒进两只玻璃杯,它还很烫,闻慈小心地吹了半天,抿了一点,入口风味浓郁,奶似乎加得太多了些,咖啡的酸苦被彻底打败,成了咖啡味牛奶。
她满意点头,“嗯,还不错。”
徐截云尝了下,不像咖啡,像饮料,这让他心里的矛盾犹豫稍稍减弱。
但这并不代表什么。
徐截云见过很多特务——他并不想用这个词来描述,但除了这个词,间谍?奸细?似乎都不好听,他们是精湛的演员,伪装在人民群众之间,甚至是直到死也没动用过的暗钉。
咖啡很烫,两人放到桌边,等着吃完饭再喝。
徐截云拎出两瓶酒,把红的那瓶递给闻慈,“你喝这个?”
“我只想喝一点,”闻慈比量着玻璃杯的中间位置,“就到这里。”她觉得人和人的味蕾是不一样的,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尝不出所谓的醇香、厚重、甜美,她就觉得又苦又辣。
徐截云拎出工具,拔出软木塞,给她倒了半杯。
沸腾的蓉城锅底等待食材投入,因为辛辣,富贵都跑得远远的,缩在房檐下舔自己的毛。
闻慈给猫的食盆里添了肉片和一颗生鸡蛋,徐截云并未对她“奢侈”的行为提出什么意见,他为自己倒了一杯白酒,酒液清澈透明,像是一杯泛起涟漪的白水。
他仰头灌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转身回来的闻慈见到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诶!”
她惊异地看着一杯白酒下肚面不改色的徐截云,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你还好吗?还能看清吗?这还没吃就喝这么多——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虽然徐截云看起来很正常,但闻慈觉得他似乎不太对劲。
就跟海啸前的大海一样,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地底的岩板已经开始翻涌。
徐截云抓住她的手拢在自己手心,笑着说:“还好,好久没喝白酒,还是这个味儿正。”
闻慈半信半疑,她本来是打算坐到徐截云对面的,想了想,把椅子换到他右手边,贴着他哄道:“开心点嘛,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要不你跟我说说?”
她笑嘻嘻道:“我还挺会排解人的呢。”
徐截云掐了把她的脸,眼神深幽,就当闻慈以为他真要说出什么正经事的时候,他扭过头,把一盘红白相间的羊肉片下到锅里,“锅开了。”
其实锅早就开了。
闻慈看他不愿意说,没再追问,抿了一口红酒,也许是太久没喝,感觉没那么难喝了。
火锅配红酒,很中西结合的一餐。
闻慈配着羊肉喝了半杯红酒,探身去端另一盘肉的功夫,发现刚空的酒杯又变成半满,她歪歪头没多想,端起来喝了一口,等到一餐吃完,脸蛋喝得红扑扑的。
有点微熏,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闻慈懒洋洋歪坐在树荫下,看着徐截云来来回回地收拾桌子,两手托着绯红的腮,眼睛亮晶晶的,口齿有些模糊,“诶,你今天为什么不高兴啊?”
徐截云把带着血水的盘子叠在一起,头也没抬,“有吗?”
“当然有,”闻慈歪头,“你要是高兴的话,就会凑过来说,哦,我是不该高兴,要不你亲我一口?”
徐截云沉重的心情都因为这句话散了些,他抬头好笑,“这是你才会说的话。”
闻慈“哦”了一声,笑嘻嘻说:“那你要不亲我一口,哄哄你自己?”
“不着调,”徐截云说着,端起一叠盘子去了厨房,他动作麻利地刷干净锅碗瓢盆,剩下两只酒杯,他看了一会儿,扔进水盆里,还是刷干净了。
徐截云擦干净湿手,回到闻慈身边,发现一只白猫占据了她怀里的位置。
这实在是很闲适自在的一天——除他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