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被完全激怒,闻慈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推开他的手臂,向前跑。
“砰!”
比她的动作更快的是一颗子弹。
黄铜色的子弹擦着闻慈的侧脸过去,模糊的硝烟气味,她下意识地僵住,但收不住步伐,往外迈步的一瞬间,她听到“噗”的一声闷响。
子弹在血肉里炸开的声音!
温热的液体溅到闻慈的脸颊上,她下意识摸了摸,满手的鲜红。
凄厉的惨叫迟一瞬响起,她怔怔地抬起头,看到为首的迷彩放下了手里的狙击枪,那把枪在他高大的身形映衬下,像是小一号的玩具,枪口似乎还游荡着白色的硝烟。
他平静地注视着蹲下身痛哭哀嚎的吉田,目光转向闻慈。
几个迷彩奔过来,立刻将右肩中枪的吉田铐住。
苏林第一个奔过来,看着闻慈浸湿了衣领的血,眼眶红了,“闻慈!”
闻慈回过神,把目光从为首的迷彩脸上收回来,但心脏还是跳动得飞快。
刚才太过紧张,伤口都没发觉多痛,眼下劫后余生,她才发现脖子痛得要命,眼泪顿时珠子似的掉了下来,她两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罪!差点命都没了!
她想说话,“同”了一声,就痛得闭上了嘴,眼泪掉得更凶了。
“是不是很疼啊?”苏林伸着两只手,又不敢碰,手足无措得也快哭了。
于素红忽然上前,把他扯开,对为首的迷彩说:“同志,她需要包扎。”
为首的迷彩拎着枪朝闻慈走过来。
这人刚开了枪,罪犯遗留的血还留在闻慈脸上,按理说闻慈该有点害怕,但她泪汪汪的,莫名觉得他很让人安心,动了动脑袋,把自己的衣领往下拉,给他看自己的伤势。
脖子上几道浅浅的血痕,对于军人来说,其实不算重。
但为首的迷彩看了眼红着眼睛、泪珠子一串串掉的闻慈,什么也没说,手往后一伸,立即有士兵把应急的药箱拿过来,他们出紧急任务,自然会随身准备应急药品。
闻慈腿软得要命,看到迷彩有药,顿时一屁股坐地上了。
迷彩打开药箱的功夫,就看到花着脸的女孩子坐在地上,可怜地吸着气哭——她想哭,但是太痛了,不敢大声哭,抽抽噎噎,看着怪委屈的。
“你刚才做得很好,”他低声说。
和刚才声声击垮人心理防线的残酷不同,他的声音这会儿低沉温和,像是毛茸茸的围巾,带着点明显的沙哑,闻慈抬起兔子似的眼看了眼,继续梗着脖子抹眼泪。
她没说话,因为脖子上的伤痛得要命,一说话就更痛了。
迷彩拿着药蹲下来,“消毒会有点疼,忍一下。”
药水刚倒下来,闻慈就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惨叫,这声音,比几个中枪的特务还厉害,一帮穿着迷彩的士兵看过来,因为任务完成,心情放松,还呲着牙多看了两眼。
呲牙不是笑,是感觉被消毒的是自己一样,感同身受的痛。
“马上就好了,”迷彩动作顿了顿,没有停下。
但别管他的声音多好听多能安抚人心,闻慈都忍不了了,这罪就不是活人能受的!
她一边哭一边往后躲,迷彩显然早有准备,在她身体后倾的那一秒,手掌牢牢扣住她的后脖颈连带肩膀,闻慈怎么躲也躲不开,只能忍着伤口消毒的痛,哭得更惨烈了。
呜呜呜她怀疑这是酒精!
好不容易消毒完,迷彩又给她上药包扎,动作熟练迅速,显然是经常做。
等包扎完,他看看闻慈哭得一塌糊涂的脸,拉着纱布,“刺啦”一声撕开,在她脖子上打了个雪白的蝴蝶结,然后掏出上衣口袋里的白手帕,声音里似乎带出点笑意。
“擦擦?”
闻慈哭得喘不上气,她已经不想哭了,因为伤口越哭越疼,可是她忍不住!
疼死她了!
“再哭伤口要裂开了,”迷彩继续说。
闻慈恍若不闻,一把扯过手帕糊在自己的脸上,过了好半天,眼泪才慢慢止住,从凄惨的大哭变成了抽抽噎噎,她肩膀一颤一颤的,想从地上起来,但腿软得起不来。
迷彩刚要伸手,苏林已经连忙伸出了手,把闻慈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