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两年,听话剧,粉色情书。他不会这些年轻人的新潮玩意儿,他只能仗着过去十年的交情来道德绑架,他无耻,他卑鄙,他只是想留下陆什。
哥哥。
陆什小的时候,最爱一声声地叫他哥哥,上初中后,简化成了“哥”,可偶尔对他撒娇,还是会又低又软地喊:“哥哥。”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见了。
贺开深吸了一口气,埋头在陆什温热的脖颈间,又说了一遍:“陪陪哥哥。”
陆什任由他抱着,只道:“贺先生,您别这样。”
“宝宝,你是不是还在怪我?”贺开亲吻着他的脖颈和耳后,“关于你高中时的事情,是我失职,我做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改正,好不好?”
“不是的。”陆什轻轻推开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从来没有怪过您。”
“那你今晚别走,太晚了,留下来,好不好?”
最终陆什还是留了下来。
月光如水,漫过窗纱,铺满地面。身边的人睡得很不安稳,睡梦中依然紧紧攥着他的手臂。陆什轻轻地挣开,翻了个身背对着身后的人,面对着月光。
他想起贺开问的那个问题,心里觉得好笑——他怎么会怪他?原来他竟是那样想他的么?
救他出水火的人,供他读书的人,养他陪他的人,他还要去怪的话,那不是太狼心狗肺了么?学校没有教过这样的道理,史书上也没有这样的案例。
他只是怪他自己,那些不该有的期待,那些几百公里外漫长的等待,全都是他曾经软弱的证明。好在他已经将那些不成熟尽数封存。
枕边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进来了一条入账短信,是他之前参与一款手游开发的项目尾款。他打开记账app,把短信里的数字输入进去,欠款的数字变少了,距离清零又进了一步。
这份账单,一开始是手写的,藏在初中男孩的笔记本里。后来为了方便记录,变成了电子档存入手机,直到今天。
身后的人动了动,温热的身体贴上他的脊背,一条手臂伸过来环在他的腰间,迷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宝宝……”
陆什轻轻拍了拍那手背,又用指尖揉捏对方那泛凉的骨节和掌心,身后的人便又熟睡了过去。
动作是温柔的,屏幕微光照亮的脸却是冷漠的。陆什最后看了一眼记账app里的数字,放下手机。
情与钱,他不能两样都欠。养大他的恩情难以报偿,至少,先把钱还清。
再抽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