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连眼皮也没抬。
刘琦急匆匆道:“你疯了!你敢把谢廷和藏在你府里?!”又压低声音,“他知道了怎么办?”
沈清辞没好气地看他,“你既然见到了他,就没看到他额上的刺字?”
刘琦愣了一下,他刚才跑得太急,的确没注意。他仔细一回忆,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是什么字他也没看清,但是额上刺字意味着什么他还是知道的。
他似乎隐约明白了裴景今日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但刘琦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不是你做的?”
沈清辞白了他一眼,似乎懒得回答。
“他……”刘琦也没能想到裴景能做出这种事,有些瞠目结舌,半天才嘟囔着,“那、那……我不管你们了,我去芙玉馆了。”
沈清辞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胡闹什么?家也不回,才到京中就往乐坊里钻,你是真没被教训够?”
刘琦好像还没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来,他张张嘴,“可我答应过素罗姑娘要带塞北的夜明珠回来给她看,你看。”
他翻出一个硕大的玉色珠子放在掌心。
沈清辞神情动了一下,“她嫁人了。”
刘琦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冯淑妃的弟弟和大理寺少卿家的二公子在芙玉馆中为了素罗姑娘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冯淑妃的弟弟断了一条腿,圣上听闻此事,怒斥冯大人和黎大人两位老臣教子无方,各责打了二十杖并罚俸三个月。”
“两位老大人在家里养了快一个多月才能下榻,面上过不去,又不好彼此撕破脸,便只能将气撒在她身上。”
沈清辞顿了一下,又继续说,“素罗姑娘在芙玉馆过得艰难,不久后,便寻了个良人赎身嫁人了。”
刘琦听得愤愤不平,“两个老东西,不管教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就知道欺负姑娘,我去找他们算账!”
“你别胡闹,圣上已经裁决,你就不能再管。”沈清辞不太放心地看他一眼,皱了皱鼻子,“安心回家去吧,走了一路,身上臭烘烘的。”
刘琦只好作罢,又想起什么,“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素罗姑娘得罪了两个老头子,谁敢给她放良?”他瞥向沈清辞,“你帮的忙?”
沈清辞懒得跟他在这件事上啰嗦,“是是是,你不在京中,我难免要照顾一下你的红粉知己。”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哄一个孩童,“快回去吧,你久不在京中,不知道近些日子京中事多,且安分些吧。”
好容易将人赶走,沈清辞终于又舒服地躺在海棠花下,享受自己仅剩的半日安闲时光。
*
第二日,沈清辞便销了假重新回到朝中。
但诡异的是,圣上好像没见到这个人一样。既没有嘘寒问暖,更没有像从前一样动辄“沈卿以为如何”。
虽然沈清辞表现得依旧镇定,但群臣更信了几分传言,认为沈清辞已失了圣宠。
又捱到休沐日,沈清辞窝在庭院中百无聊赖,忽听得远处有隐约的丝竹声传来,便随口问了一句。
丹墨恭恭敬敬道:“是户部郑大人的六十寿宴,前两日也向府里递了帖子,大人鲜少参与这样的宴饮,兴许是忘了。”
沈清辞点点头,记起了是有这么回事。
想起刘琦之前神神秘秘的言谈,心念一动,难得起了几分好奇。
“换衣,备一份贺礼,去看看。”
*
郑傕带着儿子亲自站在门口迎客,因今日圣驾会亲至贺寿,尚书府风光无限,郑傕整个人红光满面,笑得脸都僵了。
不知是不是沈清辞的错觉,他总觉得郑傕的笑容在见到他时,是真的僵了一下。
还是郑黎扯了一下亲爹的袖子,郑傕才笑着拱了拱手。
“沈大人连日事忙,没想到竟会光临寒舍,真是不胜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