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猜想,等她回到公寓发现自己落下衣服后,应该会马不停蹄地跑回来,那等会儿定然能再见到她。
一想到这里,喝的柠檬水都是甜的。
可结果等到咖啡厅都关了门,连场馆都即将关闭时,都不见蓝心璇的踪影。
不难猜出,她应该还没察觉自己落下了衣服。
回想起来,她最后跟他说话时有点心不在焉,尽管事实上他自己也有点心不在焉,甚至心绪不宁,尤其是在听到她夸奖sam之后。
哎,原来自己的情绪是这么容易被她牵动的吗?
墨言翊自嘲一笑,搞不懂这是为何,只好拿出手机,本想打电话给蓝心璇,却发现时间已经很晚很晚,万一她睡着了那吵醒可就不好。
收回手机,等到场馆关闭前一分钟,确定她不会来了之后,才将她的袋子拎走,等明天再拿给她。
回到公寓,墨言翊将袋子放在沙发上,转身去浴室收拾自己,出来后先瞄了一眼袋子,才走去厨房喝水,喝完将水杯洗净放好,走出来时又瞧了瞧袋子,好像它有魔力似的,总是吸引他的视线。
最终控制不住地坐在沙发上,和袋子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总觉得这袋子放在这里,就好像蓝心璇坐在此处,像他迎接进门的客人,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等待主人的招待。
不知为何,他内心产生了某种恐惧的预感,于是踌躇不前,坐在原地不敢动弹。
内心的烦躁愈演愈烈,来回交叠的长腿透露出主人的不安,他勒令自己扭头看向窗外,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瞧见自己的神色。
嘴角含笑,目光灼灼,甚至还有点神采飞扬,真是不可思议。
过去自认向来孤独、习惯孤独,也本应孤独。
他四处奔波,从不觉得哪一处是他的家,也不会在某个国家产生异乡的感觉。
都没有乡,又哪来的异乡呢?
所以来到这里工作后,他融入得很快,完全没有任何不适。这是他的能力,无论去到哪里,总能过得轻松自在。
最终也会发现无论哪个地方都没什么值得留念,因而总能从容地离开。
可现在只要幻想有蓝心璇陪他坐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就发觉自己不再孤独。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从未有过,从未发生,让他感到新奇的同时又万分恐惧。
他恐惧自己无法离开半分,就如同此刻无法离开这袋子半步一样;他还想要靠近更多,想要打开袋子,尽管知道那是潘多拉魔盒,打开后意味着什么,可他还是想打开,伸手拿出里面的衣物。
他拿了出来,挑的是背心,其余的连多看一眼都不敢,像个笨拙的青春期少年,双手竟然颤抖了起来。
头一次强烈感到欢愉的同时,突然又伤感起来,原因到底是什么,他多多少少隐约能明白。
贪婪地吸气,再吸气,像淹没在海里需要一口氧气才不至于溺死一样,等待蓝心璇给予救赎。
可他不知道的是,蓝心璇是深海里的红色珊瑚,她会拉他下沉,不断地,心甘情愿地,往下沉,徜徉在珊瑚群里,窒息,一点一点沉溺。
回过神来时,猛地深吸了一大口气,鼻腔里充满她的体香,他似是被惊吓到一样,连忙将她的背心放回袋子里,手心、脖颈和额头不停地出汗,莫名的口干舌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突然想要跪下来乞求原谅。
他对自己感到厌恶至极,意识到方才竟然在亵渎她。
多么可耻可怜可恶的人啊!
明明几天前还那么唾弃网球场上打量蓝心璇的男人,那现在自己做的这事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