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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明争暗斗（第1页）

“各位领导，这是前两年颁布的拆迁赔偿方案，但这份盖公章的方案，并没有对村民公布，我了解到的情况是，村民是每家每户单独跟征迁工作组谈的，拆迁工作组跟村民谈的赔偿方案，和这份正式发文稿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黄中华问道。

秦风没急着往下说，而是扫了一眼会场众人，他明显发现有几个人眼神闪烁，似乎有些慌张。其中就包括张池。

“是这样的，正式拆迁赔偿方案里提到的赔偿方式、赔偿标准，与现在的执行标准一致，没有问题。但方案还提到一个奖励金，按照签约顺序的不同，可以给率先签约的村民不同额度的奖励金，最高10万，最低一万，这笔钱在实际执行中没有落实到位。”

“为什么没有落实到位？谁的责任？”黄中华的反问语气开始严肃起来。

秦风回答：“现在还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错，我们村委没有找到这份正式的拆迁赔偿方案，村干部也好、村民也好，都不知这个奖励金的存在，不确定当初的拆迁工作组知不知道。”

会场有些人开始坐立不安了，有的人明显无所谓，甚至表现出一副看好戏的松弛感。

秦风暗笑，看黄中华愤怒的样子，很明显他不知情，这就好办了，牵头领导不是利益攸关方，事情就可以查下去。

“还有一个更诡异的事，部分村民，在拆迁初期，甚至听到了一份完全不同的拆迁赔偿方案，他们听到的方案是前几年的标准，也就是房地产行情好的时候，县城商品房安置，或者每人50万现金安置费。而这个标准当然没有执行，正式方案的赔偿标准只有这个的一半。”

“可是，有的村民就被忽悠着早早签了字，没细看合同。而且合同上只讲了每人获得50平米的城镇安置房面积，村民以为城镇就是城里的房子，但实际官方的话语体系里，乡镇也是城镇，镇上安置房也符合要求。”

黄中华嗤然冷笑道：“哼，打了一个信息差嘛，这样的拆迁工作真好做。”

“是的，正因为这样的信息差，所以村民现在闹的很厉害，说政府骗了他们，才导致这么多事情。”

“我估计，这封举报信是村里某个关系强大的村民递上去的，不然一般人的信访根本送不到省里。”

黄中华点点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调查也很深入，总算是让我明白南山村为啥拆迁不下去。”

“针对南山村拆迁，大家知道哪些情况，都说说吧。”

会场的人大多低着头，似乎都不愿触碰这个问题。个别人左看右看，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张镇长，你不说两句？”黄中华直接点名。

张池也知道躲不过去，该说什么心里早就想好了。

“黄常务，你知道的，两年前我还在政府办工作，到凤凰镇的时候，这个方案已经出台了。”

“不过，出台方案的过程我略知一二，文件是县拆迁领导小组和凤凰镇一起研究出台，当时大家意见分歧也挺大，有的人主张按老办法，这样村民容易接受，也减少矛盾，另一部分人主张新办法，也就是现在各地流行的在乡镇安置拆迁户，且不赔现金，理由是现在县级财政紧张，拆迁搞房地产是亏本的买卖，要不是南山村位于凤凰山景区，开发价值高，恐怕地块亏本都卖不出去。”

张池说的都是实情，但用了春秋笔法，讲的是真话，但真话不讲全。为什么同样乡镇安置，别的地方没闹的那么厉害？

“县当时拆迁领导小组组长是谁来着？”

有人忍不住笑了，黄中华这是明知故问，两年前他原本就是拆迁领导小组组长，南山村拆迁开始之前，他正好调整了分工，不管拆迁了。

张池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组长是正是李县长，刘部长是常务副组长。”

“哦，是李县长直接管的啊……不对吧，李县长哪来的时间管拆迁？”

黄中华询问的目光再次给到张池。

“具体负责是刘飞部长，当时他是分管住建的副县长。”

聊到这里，有人忍不住差点笑了。因为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在座的几乎都是怀山官场核心圈的人物，整个圈子就那几十个人，别说各人的工作职务和分工，就是谁家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都门儿清。

官场没有秘密，只有不能说的秘密。

张池提拔凤凰镇镇长前，就是跟着刘飞的政府办副主任，刘飞提县委常委、组织部部长，张池就提正科，到凤凰镇上任了，这个拆迁方案，就是在张池手上拟定的，至于他是主张哪个方案不重要，因为表面上看，哪个方案都没有问题，合法合规，问题出在执行上，也就是旅投和南山村层面。

皮球又踢回到秦风这里，既然是执行的问题，那就要查清是谁在执行。

“顾总，你看怎么办？”

一个县的常务副县长问一个正股级的县国企副职怎么办，真是有意思。

顾瑾像是完全不懂政治一样，转头看向秦风，问：“秦书记，你看怎么办？”

秦风内心要骂娘了，这是把它架在火上烤啊！

“咳咳，各位领导，作为问题源头的村书记，我一定会尽职尽责，尽快做好村里工作，不给县里添麻烦。至于办法，黄常务和各位领导想必有了很好的安排。我代表村里，也斗胆谈一点不成熟的意见吧。”

“你只管说好了，顾总这么欣赏你，一定有道理。”黄中华暗地里在给秦风撑腰，他和秦风没有利益，但在场的人没几个是他这一派的，秦风的出现，恰好可以利用一下。

秦风略微思考了下，认真说：“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知道谁来暗访，而是要知道谁举报，如果省里真不想让你知道谁下来，我们就算查到是谁，也一定很难公关。阻挠上级督查本身是很危险的事情。”

这个判断很新颖，不少人点头认同。之前其他人的惯性思维都是公关下来督查的领导，才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