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尔丹道:“您看这小儿,怕是夜里还要额娘哄着睡觉呢,皇上要见他,若是他哭闹找额娘,岂不是扫了皇上的兴,您说……”
赵拙言瞪了傅尔丹一眼,不耐烦的挥手道:“算了算了,去就去吧,都去吧。”
傅尔丹跟德亨对了一眼,昂着头六亲不认的强硬道:“还在等什么?快去收拾要带的人和物,一刻钟后启程。”
纳喇氏忙拉着德亨进了屋子,去收拾东西去了。
屋内,纳喇氏六神无主的,不住道:“怎么这个时候你阿玛就不在呢,怎么偏偏用得着他的时候就不在呢……”
德亨握着她的手安慰道:“额娘,别担心,那个御前侍卫叫傅尔丹,是宗人令雅尔江阿的妻妻弟……”
纳喇氏一听要想起来了,上个月去简王府吃席,儿子就是让他给送回王府的,她当时虽然没见着人,但名字却是记下来了。
纳喇氏稍稍安心,有熟人就好,有熟人好说话,又想到衍潢也是在皇上身边,那么等去了畅春园,她跟儿子也算是有个照应,就按下心神,开始给儿子收拾衣物。
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肯定是要在外头过夜的了。
德亨见纳喇氏收拾东西也不甚利索了,就对哈拉嬷嬷和李氏吩咐道:“嬷嬷和妈妈去给额娘收拾换洗衣物,额娘常用的妆奁也带上,还有打赏用的铜钱、银子、荷包,都收拾一些出来。”
“小福,牛牛,你们跟着我去……”视线在哈拉嬷嬷和李氏身上转来转去,他拿不定主意让谁跟着去伺候纳喇氏。
按说哈拉嬷嬷更有见识一些,上次还跟着进宫叩见太后,但这是去畅春园,哈拉嬷嬷年纪大了,不如李氏年轻力壮,更能帮的上纳喇氏的手。
哈拉嬷嬷道:“让老奴跟着去吧,老奴这把老骨头还中用。若是能多带一个人,让老大媳妇跟着也好,这些规矩上的事儿,她也该学起来了。”
纳喇氏见儿子将事情安排的头头是道,心里自豪同时,也是彻底的镇定下来了。
她是母亲,理应护在儿子前头,怎么反过来让儿子护着她了呢?
纳喇氏道:“都收拾起来,一起去,反正外头那几人又没说让咱们带多少人。”
时间紧急,哈拉嬷嬷也不多说,几人俱都手脚麻利的收拾了好几个大包小包,从屋子里出来,这就要走了。
看的赵拙言开口就要骂,纳喇氏一个荷包塞过去,笑道:“您辛苦,这是请您喝茶的玩意儿,您别嫌弃。”
赵拙言捏了一把手里的荷包,薄薄的,硬硬的,同时又软软的,就知道这里面大有乾坤,便缓和了面色,道:“罢了,这就出发吧。”
纳喇氏福了福礼,笑道:“唉,都听您的安排。”
接着就回头叮嘱看家的陶二和刘佳氏:“关紧门户,一切等明天你们爷回家。”
陶二一定要送纳喇氏等几人去畅春园,这老的老小的小的,纳喇氏和李氏都是女人,没个大男人跟着,他实在是不放心。
纳喇氏拒绝了,道:“没事儿,咱们是去见皇上,能有什么事儿?”
如果真有事儿,陶二去了也不管什么用啊。
纳喇氏又嘱咐道:“家里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就去找我大哥和佐领。”
陶二和刘佳氏都应下来。
刘佳氏是不能去的,她还有鸣晓小姑娘要照顾呢。
等到了畅春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除了乌漆嘛黑的夜色,周围基本什么景致都看不到,要真说有什么感觉的话,那就是颠簸,和荒凉。
北京城是繁华,但出了北京城,外面就都是裸露的土地和低矮的房屋,以及一身泥土的民人了。
也有可能是入夜的原因,或许等到了白天,路上会热闹一些吧。
越接近畅春园,见到的灯火越多,而且,德亨居然见着了挂着气死风灯(玻璃煤油灯)在夜里做生意的小摊贩,闻着飘散到鼻尖的味道,可以断定,这个小食摊上一定有卖羊肉汤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