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仑中文网

第 26 章（第1页）

第二十六章

韦斯利的调查比预期的更快。仅仅一天后，那辆黑色的无牌轿车就停在了“克罗斯电器”那扇积满灰尘、贴着欠租通知的卷帘门前。几个穿着普通工人服装、但眼神锐利、动作干练的男人下了车，毫不费力地撬开了门锁，进入了布满灰尘和废弃零件的小店。他们进行了快速而专业的搜查，翻找了遗留的维修记录、垃圾桶、甚至把墙壁里的电线都挖了出来——但一无所获，除了马特早已放入的伪造的、暗示技术偏执和怨恨奥斯本的零星痕迹。

两天后，马特正以绿魔的姿态在地狱厨房另一处偏僻角落进行着一次例行的破坏表演。一个无人看守的小型毒品交易点，三两下就被脉冲炮摧毁了。那部加密手机响了起来。韦斯利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冰冷依旧：

“克罗斯先生。或者，我该继续称呼你为……绿魔？”

面甲下，马特的动作骤然停顿。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废墟发出一声压抑着暴怒的低吼：“你查我？！”声音里充满了被侵犯领地的野兽般的威胁。

“谨慎是合作的基础，”韦斯利的声音毫无波澜，“伊桑·克罗斯……一个被哈利·奥斯本踩碎了的可怜虫。靠着偷来的玩具，穿上疯子的戏服，就以为自己能复仇了？”

“闭嘴！”绿魔咆哮起来，脉冲手炮猛地抬起，将旁边一堆砖石轰得粉碎，宣泄着怒火，“你懂什么？！那个傲慢的公子哥！他毁了我的一切！工作！生活！所有！而我只能看着他那张脸洋洋得意的出现在所有报纸上！”

“愤怒是动力，但缺乏方向的愤怒毫无价值。”韦斯利的声音像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导，“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整个奥斯本工业？对付得了那些被斯塔克工业加强过的安保力量？”

绿魔沉默了一下，装甲发出轻微的嗡鸣，仿佛在极力克制。“……你想说什么？”

“我们可以给你方向，还有……力量。”韦斯利的声音如同毒蛇低语，“丰厚的报酬，足以让你下半生挥霍不尽。更重要的是，一个真正能……摧毁哈利·奥斯本，将他从他父亲建立的王座上拉下来，让他变得比你更一无所有的计划。有兴趣吗？”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从面甲下传出。最终，绿魔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刻意压制却依然能听出的、被巨大诱惑打动的嘶哑：“……说下去。”

“证明你的价值。第一个任务。”韦斯利切入正题，“三天后，午夜12点整。把那只总是碍事的红色魔鬼，引到这个地方。”一个地址信息通过加密手机传输过来——那是俄罗斯人一个重要的军火库，守卫森严。

“引到俄罗斯人的地盘？”绿魔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疑虑和警惕，“你想借刀杀人？”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韦斯利不容置疑地说，“让他们互相消耗。我们会处理后续。你只需要确保夜魔侠准时出现在那里。做到这一点，你就能获得初步的信任……和第一笔让你满意的定金。之后，你会知道更多关于如何肢解奥斯本帝国的细节。”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哈利在耳机里屏住呼吸。马特在飞速权衡，表演着伊桑·克罗斯的贪婪、仇恨与最后的挣扎。

最终，绿魔发出一声像是下定决心、又带着嗜血期待的低笑：

“……地址收到。明晚午夜。带好你们的钱。还有……别忘了你们承诺的，关于小奥斯本的计划。”

“当然。期待你的好消息，克罗斯先生。”韦斯利说完，切断了通讯。

“威尔逊·菲斯克。”哈利的声音混合着厌恶和一丝的凝重。翠绿的眼眸紧盯着被他层层剥开的金融网络和实体关联图，眉头越皱越紧。

安全屋内，马特同样陷入了沉默。他仔细的阅读着屏幕上的数据，似乎在消化那些冰冷数字背后蕴藏着的庞大罪恶。哈利指挥着奥兹，把这些整合成简明的关系网，他们第一次触摸到了菲斯克构建的阴影帝国，它安静地盘踞在地狱厨房，这么多年来远离所有目光。

“他是联合建筑的实际拥有人。”马特感受着那个名字逐渐被AI整合到网络的最上层。“他不只是某个□□的头目。他是织网的人，是所有这些——俄罗斯人、日本人、意大利残党、还有那些街角毒贩——背后那个试图整合秩序的幕后主脑、协调者和最终受益人。”

“他还有一个重要帮手，仅次于詹姆斯·韦斯利。”哈利的手指快速划过几个复杂的离岸公司结构和基金会图表，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利兰·奥斯利。斯塔克联合保险基金会名下数个‘慈善捐赠基金’的独立管理人和主理人。精算师出身，擅长在数字里跳舞……看来他就是菲斯克的钱袋子，负责经手那些肮脏的收入，把它们洗得干干净净。”他顿了顿，看着主要资金流入源，“现在他们最大的现金流还是老一套：毒品，和……人口贩卖。”

哈利忍不住向后靠进椅背，发出一声掺杂着嘲讽和挫败的叹息：“毒品和人口？他们就真的只盯着这些古老又肮脏的生意？我还以为，既然都有胆子想绑架我了，至少会有点更……‘远大’的抱负，比如搞点基因改造士兵或者生化武器什么的。”

马特一直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指尖轻轻按在太阳穴上。听到哈利的吐槽，他微微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平静：

“哈利，对于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来说，毒品是麻痹痛苦的廉价捷径，而人口……是彻底剥夺一个人最后尊严和希望，并将其转化为纯粹商品的最直接方式。”他的眼睛仿佛穿透了屏幕，看到地狱厨房最阴暗的角落。“这里每天都有无声的战争，受害者被吞噬后连一点涟漪都不会有。这里隐藏着巨大的、被忽视的财富，足够安全，足够隐蔽，几乎不会吸引那些关注着‘更大威胁’的目光。只要不公然破坏明面上的秩序，就很少有人真正在意。而菲斯克……”马特的声音冷了下来，“他想做的，就是成为这阴影世界里唯一的、绝对的秩序制定者。他不需要生化武器，他利用的是最原始的人性。”

他的手指划过控制台面板，点中一个关联地产公司的档案。“看这个。兰德曼扎克律所——我曾经‘效劳’的地方——代表这家空壳公司，用尽了一切合法与非法的手段，圈下了俄罗斯人老巢旁边整整三个街区。逼迁、断水断电、纵火、恐吓……那些被赶走的人，他们的哭喊和哀求，在法律文书和资本游戏面前，微弱得如同不存在。”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菲斯克不会满足于毒品和贩卖人口带来的利润。他会一点一点地扩张他的地下统治，用金钱收买、用暴力恐吓，腐蚀和利用现有的秩序，直到把整个地狱厨房，乃至更多地方，都彻底蚕食、吞并进他的帝国。”

哈利怔住了。屏幕上的数字标识在每一个名字的旁边滚动，但他忽然间觉得原本熟悉的模型忽然变得刺眼起来——他看到的是表格，资本和战略威胁评估，而马特听到的，是每一个人的具体哭声。

“……抱歉，马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太自大了……天啊，我差点犯了我父亲一样的错误，”他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想起了诺曼对力量的痴迷是如何遮蔽了一切。“我只看得见那些……更大的力量和破坏，却听不见这些更小、更普遍的声音。”

“你没有。”马特的回应异常柔和却坚定。“你听见了，哈利。你听见了珍妮特、汤姆、还有康复中心那些人的声音，记得吗？很多人都因为你做的事而真心感激你。”他靠近哈利，“我能听见，是因为我自小就生活在这里。但你能听见……是因为你愿意改变，愿意去倾听那些你原本可以永远不去在意的‘小’声音。这让你……独一无二。”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哈利的肩膀：“你是很多人的希望，哈利。也是我的……勇气和安慰。”

哈利猛地抬起头，他的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感，震惊、感动、还有一种被包容的悸动。他反手握住马特的手，力道有些紧：“因为我需要看到你一直战斗下去，马特。我知道你不会停下，而能够站在你身边，能够……支持你，这同样是我的勇气和安慰。”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炽热。所有的阴谋危险仿佛都在这一刻远去。视线交缠，呼吸相闻，某种压抑已久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了所有理智的防线。

没有更多的言语。哈利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抚上马特的脸颊。马特微微侧头，将脸颊更深地埋进那温暖的掌心，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从他唇边逸出，像是终于找到了锚点的舟。

下一个瞬间，哈利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