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眼屈黎,又扫了眼长青,表情跟便秘了一样扭曲。
好了不逗了,长青适可而止,按灭手机准备起身。
倏忽间,屈黎的手机响起。那手机自带的铃声,急促而尖锐,听得人心慌。
屈黎接听,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蹙起。
“好,我们马上回来。”随后,他抬眼和对面两人对了个眼神,面色凝重:“局里出事了。”
*
原来,那小偷被押回文物局,那些安保便组织起“失物招领”。号召现场人员检查自己的物品,丢失的及时过来辨认。
一开始还好,很多人庆幸着找回自己的东西。
直到一个老人突然站出来,高喊他的汉铜钱串没了。
是真的没了,翻遍小偷的口袋也没找到半枚铜钱的影子。
那老人当场捂住心口,呜呼一声,倒地不起。
给所有人吓得不轻,整个大厅里尖叫的尖叫,喊救人的喊救人,乱成一锅粥了也没几个人手能够控制状况。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几乎要将文物局的天花板顶飞。
屈黎一行人随救护车的笛声赶回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文物局二三楼的人也渐渐发现不对,汇聚到一楼来。
里外包夹之势,直到那位老人被抬上救护车,现场人的情绪总算安稳下来。
而此刻,鉴定厅一片狼藉。鉴定桌的桌布被随意扔到地上,几位鉴定专家也早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到处都是杂乱的脚印,每个人脸上都还残留着惊魂未定。
屈黎和长青挤入人群,去到了唯一还在喧哗的角落。
入眼便是那几个彪形大汉拎着那小偷的衣领,挥着拳头怒吼:“偷了就是偷了!你再嘴硬!等闹出人命来你第一个遭殃,快说!”
“发生了什么?”屈黎上前压下那男子的拳头,肃穆的气场瞬间袭过,压制住了众人。
壮汉领头的神色一软,讪讪地放下手,解释道:“领导,这人不认罪,非说他是捡的不是偷的,这怎么可能……”
“领导啊,领导,你要替我做主啊!”不承想,地上那小偷听到“领导”二字,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爬过来要抱屈黎的腿。
屈黎立刻后退避开,警告道:“安分点。”
“你说是捡的,在哪里捡的?”
若是扯谎,“捡的”这种说辞最易被戳破。
但是那小偷还真说出来了,他抹了抹眼泪,抬手指向一条黝黑走道。“就是那里面,一个厅子里面,有很多,我真的都是捡的啊……您信我,那老头死了真的和我没关系啊。”还没说完,便呜呜抽噎起来。
屈黎凝眸朝那里面望去,长青和廖亚已然走到了他的身侧。
长青凑近,轻声问:“哪里是什么地方?”
“‘须臾’壁画巡展的主展厅。”屈黎的嘴角紧绷成直线,冷声回道。
听闻这话,长青心脏陡然一跳。
“须臾”壁画乃是国宝,每隔四年,文物局就会开展一次壁画巡展,致力于宣扬文化自信。今年是第六届,依旧是从文物局总局开始巡展的第一步。展厅布置工作由屈黎主管,早已完成,封闭起来只待大众鉴宝会结束后开启。
若是确认封闭了展厅,那这小偷是如何进入的?
若是人能够随意进入,那谁能保证展厅内容不受损?
还有这些失物,若真是小偷在展厅里捡的,那么是谁干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数道疑问直直刺向负责人屈黎,但眼下还不是追责的时候。
展厅的门锁的确是开的,猖狂地露着一条缝。
屈黎径直将门推开,没有任何犹豫地打开了展厅的灯。
直到所有的灯完全亮起后,他一直平稳的呼吸却猛地紊乱了。不只是他,在场所有文物局员工在看清眼前的一幕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冷光照耀下的白墙上,用刺眼的红色写满了鬼画符般的文字,活像是恐怖片倒进现实,后面凑热闹的人群再度爆发出惊呼与尖叫。
一切都仿佛在后退,唯独眼前墙上的字在不断扭曲,蠕动着放大,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