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两层楼高的砖红色建筑,外面没有铺一块瓷砖修饰,就透露着水泥与红砖本身最质朴的颜色。
房屋一楼还铺着剪开的化学品袋,两张长桌随意地拼在一起,几张各式各样的、明显就是从各家临时拼凑而来的凳子上,挤了八个高矮不一的小孩。
整间“教室”里最新的,恐怕就是挂在墙上的一大块黑板。
女老师扎着低马尾,神色认真地在上面画着速度时间图像,白炽光从她头顶射下,照亮了她柔软的黑色头发和粘着粉笔灰的纤长双手。
底下孩子们似乎是被难住了,皱着眉一言不发。
她环顾一周,也不生气,继续笑着温和指引他们:“来,纵轴上的v代表的是什么?速度!横轴的t呢,对啦,时间。”
“时间变化,但速度一直不变,这是我们刚刚讲的什么运动?没错!匀速直线运动。”
一行人默默在还没有来得及装玻璃的“窗外”站了五分钟,里面专心致志的学生和老师没有一人发现他们。
无奈,贾村长只好又接过了覃川手里的手电筒:“我先带周县她们到村委会坐坐,等小谢书记下课了,你再带她来。”
覃川点点头,默默又将目光投回教室里。
那里明明如此简陋,却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让人移不开眼。
他像沉默的斯芬克斯一样,静静伫立、守护在寂寞的夜色当中,无论黄沙漫移。
夜色深深,竟有一群萤火虫从深山逃出,在村后的这片小高地上玩耍。
昭昭脚步轻快地在覃川身边坐下,学着他的姿势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
“小心虫子。”覃川坐起身,将自己垫在身下的外套放到昭昭身后,“你拿这个垫着。”
昭昭从善如流,再次躺下后却没有再去看天上的星星,而是侧过身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人。
……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好像在玩什么一二三、木头人的小游戏。
覃川胸腔起伏的频率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实在憋不住一般,侧过头:“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他的视线只锁在她小巧的下巴。
昭昭调整下姿势,把自己的小脸默默往下移了移,强迫他看向自己的眼睛。
圆圆的眼睛笑弯了,透出几分狡黠:“你不开心?”
答非所问。
明明是自己先问他的。
覃川重新躺回去,双臂枕在脑后。
看星星、看星星、看星星……
强迫自己忽视身边存在感太强的这双眼睛。
昭昭有的是办法,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就在对方的腰上挠了挠——
他的动作让宽松的T恤往上移了移,正好露出一小截腰线。
借着朦胧的月光,足以让昭昭窥视到劲瘦的腰线和半道人鱼线的痕迹,也足以方便她更高效地“为非作歹”。
她在心里吹了声口哨,手上还在尽职尽责地“挑逗”着这位过于沉闷老实的搭档。
覃川运气两个回合,最终还是忍——
忍无可忍地侧过身,一只手轻轻松松扼住昭昭的手腕,一只手夺过她手中的作案工具,低下头沉默地注视着昭昭的眼睛。
微微上扬的眼睛里似是透出一分难得的羞恼,却在两人对视间的几个呼吸内,自动化成了无奈,随他的吐气一起飘散了。
昭昭挣了挣,覃川便老老实实地松了手,被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手臂。
软软的肌肉回弹:“我们才认识多久,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不要总是充当沉默的门神。
不要总是只坐在桌对面,看着她吃自己亲自做的饭。
也不要在这样热闹的夜晚,自己躲到偏僻的草地上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