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基凝视着他暴怒的模样,心中恐惧与复仇的快感交织在一起。
看着眼前这个双眼猩红、神色狰狞的男人,他想哭却哭不出来,想笑却笑不出声。
他曾经深爱着这个人,甚至到现在也依然深爱着他。那种爱如附骨之蛆,深深扎根在血肉中,无论如何都无法剔除。
可他同样深深地恨着他——恨他上辈子的残忍折磨,恨他这辈子的欺骗背叛,恨他在自己彻底沦陷后露出真面目,用那种看蠢货的眼神看自己。
爱与恨纠缠在一起,撕扯着他的灵魂,让他已经分不清哪个更真实,哪个更痛苦。
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们之间这畸形而病态的感情,也不想再去思考了。
毁灭吧,他绝望地想,一起毁灭吧。
反正他们已经没有未来了。
玛尔看着他那副笃定自己会抽取血脉的表情,还有刚才那些字字诛心的恶毒话语,气得太阳穴直跳,恨不得直接掐死这个忘恩负义的恶魔。
这只该死的小畜生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类药师都能温声细语、以礼相待,但对自己这个陪他长大、为他赴汤蹈火、死过无数次的人却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既然瑞基毫不留情地用剑刺穿他的心脏,将他的真心踩在脚下肆意践踏,对他数百年的守护与陪伴全然不屑,从未给过他应有的尊重,那他又何必再委屈求全?!
“你以为血脉是什么?想抽就能抽的吗?”
他收紧手掌,在听到瑞基的闷哼后才略微松手,冷笑道:“梅西耶世界根本没有抽取血脉的魔法,只有献祭和吞噬灵魂。”
不过中州修真界倒是有抽灵根的方法。
“我本就比你强大,要你那点血脉力量有何用?”
“况且,你说我想上你、强迫你?”他眼中的讥讽之意更甚,薄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没记错的话,一直是你追在我身后,在魔界时好几次偷偷给我下药,想要弥坚我。要不是我向来警觉,而你又实在太蠢,早就被你得逞不知多少次了——”
“所以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想睡谁?”
瑞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那不是弥坚,他只是……他只是太喜欢他了。
可这些话却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口。
对方说得没错,他确实曾在那些纨绔朋友的怂恿下给玛尔下过药,尽管他从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卑劣。
玛尔冷笑:“怎么不说话了?不是很能吵吗?”
“就连在希望酒馆那次,也是你主动投怀送抱。”他的声音越来越冷,眼中的嫉妒与恶意如毒蛇般翻滚,“而你把我当成了谁,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说过吧,你要是随便和别人上床,我一定会好好收拾你一顿,然后离你远远的,永远不再看你一眼。”他咬牙切齿地说,“我言出必行。”
他每说一句话,瑞基的脸色的越白一分,插在心上那把刀就刺地越深。
鼻头酸涩得几乎无法忍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瑞基想让他停止这种残忍的折磨,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般干涩难忍,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英俊绝伦的男人见他一言不发地立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失望。他疲惫地闭上眼睛,修长的手指烦躁地揉着眉心,声音透着绝望的疲倦:
“不要用那种我亏欠了你、对不起你的眼神看着我!”
“从头到尾,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客观计算,遵循能让你更好地活下去这一原则所制定的最优解。”
“你问我为什么在你离开魔界后还要追着你、跟在你身边——要不是和彼烈有誓约在身,我吃饱了撑着地跟着你?我尽心尽力地辅佐你,为了你死了无数次,结果不但连句好话都得不到,反而还要被你纠缠骚扰,和你一起成为三界的饭后谈资!”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面容也变得更加扭曲:“瑞古勒斯撒旦森,我真是受够你了!”
“你也别再用救命之恩来道德绑架我!”他怒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死不了,那我也告诉你——我不但死不了,还一直保留着婴儿时期的记忆!”
“臭小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救我就是纯粹一时兴起!你一开始想掐死我的,但因为我想死,你脾气上头,就偏不让我如愿!”
瑞基听到这里,呼吸骤然停顿,如被人扼住咽喉般窒息。
原来原来他什么都知道。那个秘密,那个他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的、关于初遇时内心最真实想法的秘密,对方竟然从一开始就一清二楚。
“这次黑环的事结束后,我——我——”他掐着瑞基,想要说出“永远离开”的话语,却不知为何迟迟说不出口。
最终,他恨恨地剜了他一眼,猛然松开掐住他脖颈的手。
“瑞古勒斯撒旦森,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
“乖乖待在这里,我去找黑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