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假设,没说真要分,只要你成了家,这些顾虑就不存在了,而旁人,也自不必再到我跟前来多舌。”
“是有谁说了什么?”
云杳不好将云爷的话和盘托出,只说:“一些玩笑话罢了,是我心思重,听不得这些,你不用在意。”
虞烽怎么可能不在意,“到底说了些什么?”
云杳甩了甩袖子,有些气急败坏道:“叫我肥水别流外人田。”
“哈?”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那‘肥水’的虞烽,面上也是有些尴尬,“确实是有些多事了。”
捅破了那层封闭许久的窗户之后,两人都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外面的蜜蜂还未散尽,依旧能听见“嗡嗡嗡”的声音,像是不等到毁了他们家园的仇人便不罢休。
云杳静默坐在角落,看着同样沉默的林广定,方才那一幕又围了上来。
林广定来找他时,说是飞过来的倒不至于,可那利落神速的身手,放在一个庄稼汉身上,确实看着叫人匪夷所思。
他心生好奇的问道:“方才你来找我,怎么踩着竹子就……”
神思原本涣散的虞烽,闻言心猛地一缩,他怔了怔,随后看向云杳。
对方的表情并无不妥。
可虞烽心里一直以来的担忧又尽数冒了出来。
兄弟们将原本应该同他们一道而去的自己强行塞进了林广定的身体里,加之当时又是那样一种情况,根本没有时间让他去考虑怎样面对新的身份。
小竹笋太过敏锐,自己可能稍不注意,就会被对方看出端倪。
不知道对村民的那套说辞在小竹笋这里管不管用。
“说出来你大抵也不会信。”
“你不说又怎知我不会信,我既看在眼里,自然是要好奇的。”
云杳这是初次问他,且又见着自己大展拳脚,先前对着林家村众,他只说自己的一切反常都来自于林家英灵的指点。
可对着小竹笋,这套说辞显然有些不够用。
他绞尽脑汁,忽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人我也不认识,不过看样子同广安关系不浅,先前落水昏迷,梦里他略教了我一些拳脚,我都……”
话未说完,云杳就又凑了过来,目光灼灼的看向他:“他长什么样?他同你可有说些什么?他……去哪儿了?”
火光般的眸子在接连的发问之下又一点点暗下去。
对小竹笋的欺骗,令虞烽心绪驳杂。
他面有不忍的续着这个谎言:“跟广安一道走了,至于去哪儿……”
“是啊,我这问的又是什么蠢话,人有人的路,魂有魂的去处,总归走不到一条道上去。”
云杳说完,视线便落在了从门缝钻进来的光亮上,目光深远且忧伤。
虞烽垂着眸,心里说不上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急于想摆脱心头困境的他将门拉开一个小缝,然后说道:“马蜂是不是都走了?”
出神的云杳并没有回应。
“这许久了,想是该走了,你再待会儿,我先出去看看。”
云杳贴着墙角站在一旁,看着林广定先是小心翼翼将门拉开一个缝,高大的背影挡住倾泄而进的阳光。
“大哥,今天的事,多谢了。”
紧绷着的背,一点点松弛开来,虞烽尚未转头,只挥了挥手道:“都是自家人,不用说这些。”
这熟悉异常的背影和动作——
原本心思寂然的云杳,胸腔内骤然而起的猛烈撞击,像是要带着他撞向那道愈行愈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