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她:“觉得不舒服的事可以直说,私塾里不想相处的人可以不理。”
“谢意珠,踏进谢家是为了过得更好,不是让你和从前一样小心翼翼。你可以挑,可以选。”
“其余的事,来寻我。”
意珠怔怔望他,摸摸脸颊,那里残留着哥哥的指痕。
*
谢缙之当真说到做到。
他虽平日待人疏离,但一朝担起可靠兄长的责任,也做得周全。
意珠修养的琐事由他一手打点,她再要去谢缙之院子里,也不会有人拦。
松言给她端茶,空出位置,还在谢缙之桌旁放了一张矮些的小桌子,专门给她的。
现在,哪怕她要在谢缙之桌上睡觉,也没人多说一句。仿佛他的世界给她打开一扇门,一条幽静小路。
意珠坐进到他桌子上来,摊开书卷写两个字,抬头看看四周,写两个字,又抬头看看。
四周全是长兄惯用的物件,熏香慢悠悠晃在鼻尖,意珠坐得冒汗。好考验她,谢缙之肯定不知道,他完全是引狼入室。
她已经占了谢缙之很多好处了,意珠决心改邪归正,再冒汗也绝不动。
只是桌上物件空在那,就像得不到主人欣赏的花。放着好可怜,意珠帮忙多看几眼。
桌上还有块碎了的蹀躞小环,这是挂在腰上的,比玉佩还要近的物件。
碎了,应当是要丢。
松言在她沉思间送来糕点,里面满满当当装了许多,还有她那次送来的小厨房做的样式,谢缙之大抵以为她喜欢这种。
意珠假装不在意,指着小物问松言:“这个,碎了喔。”
松言困惑:“对,是碎了。”
“昨日公子不小心摔坏的,您别割伤手,属下去丢了。”
意珠急急开口:“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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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廷又起争吵,行刺一事尚未定论,谢缙之上朝奏疏的徐州知府拖延办案续报工料十二状有余,就查到大皇子身上。
徐州当年改河道,本就是大皇子母亲手下的人主动请缨,能扯上关系不算意外。
只是他被查出的表现微妙,不撇清立场秉公查清,反而给谢缙之递来帖子,不知何意。
“大皇子行事洒脱,多出入酒楼之地,这邀约公子不知意图,可要回绝?”
谢缙之不答,只是问:“杜氏那边如何。”
“秦氏借落水一事点了她,还算安分。只是不知为何,那头好像很怀疑小姐不是谢家人,连从前跟着杜舒云的人都偷偷要去寻,不知是要问什么。”
怀疑,她当然该怀疑。
“既她要查,那就留几人去刘家,处理干净。”
谢缙之扯唇,踏进书房,只见意珠趴在他的位置上。
半截腰塌下,半张脸也压在手臂上。
她翻书,唇肉水洗似的,含着那块青梅,同谢缙之喂到她嘴里那次一样的青梅。
绵软、潮湿的触感刹那回笼上指腹,谢意珠抵进去舔舔,循声望来时,没窥清兄长逆着光的神色,欢欣将他迎进来。
趴过的地方温热,沾着膏香。
桌上少了点东西,她大抵是为此心虚,手指绞着,找话头:“哥哥,你这儿糕点挺好吃的,你都喜欢吃哪个?”
谢缙之抬手,捻起颗同她嘴里差不多的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