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吟不再浅尝,而是不容拒绝地向深处探索,舌尖勾在一起,溺出湿漉漉的水声。那吻是湿润的,温热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空气也变得稀薄。
沈樾之整个人都在这唇舌相缠中融化,身体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再冷的雪都已成了一滩春水……若不是贺吟另一只手扶在腰间,恐怕他整个人都要滑坐下去。
即便已经面红耳赤,却仍没人要停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微微撤开了些,那蓦然分开的唇间还勾起一道转瞬即逝的银丝。沈樾之伏在贺吟的胸膛上喘气,整个人都发着颤,唇上水光一片,微微泛肿,红得不像样子。
“樾之……”贺吟下意识摸了摸下唇,那处明显地印着一个牙印,“你这是……”
“谢谢。”沈樾之垂眼,有些不敢去看贺吟,“你准备了这么久……除了这个,贺吟,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报答。”
下一刻,沈樾之的下巴便被捏住了,这股力道使得他不得不抬头,目光扑进一片黛蓝的海,避无可避地对上其中波涛万丈。
“我不要报答。”贺吟握住了沈樾之的手,带着他一起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我亦不会逼迫你。我只要你正视我的心。”
即便隔着皮肉与衣裳,沈樾之也摸得到那有力而快速的搏动,他胸腔里那只跳动的小兔,在这一刻与之共振了。
他忽然就不想等了,不想再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兜兜转转,也不愿再去用那么多的手段暗中试探。
不论如何,现在贺吟的真心,他看清了,也很难说没有心动。
这毕竟是他曾苦求一世而不得的东西,如今这般明晃晃地送至眼前,他又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
就在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弄清楚,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重生而来。若贺吟不是,他就勇敢地再试一次,答应与贺吟在一起,若贺吟是……
若贺吟是呢?
沈樾之闭上眼,在心底对自己说,若是,他就贪欢一晌,而后无论有多不舍得,都要及时放手。
他愿意相信此世这个护他、宠他,会笑能言又有充满活人气儿的贺吟爱他,却不会信前道侣贺吟爱他——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心。
就算有过,也没给过他……宿光这个名字就像一根刺扎进他的心里,一想起来,就全都是痛楚、遗憾与嫉恨,让他变得丑陋,变得不像他自己。
他宁可相信是命运轮转,老天怜惜,赐了他一个完全不同的爱人,也不愿相信一个人能回头是岸,为他低入尘埃。
迟来的深情,像是盛宴散场后才端上桌的珍馐,纵使金盘玉盏,也是为时已晚,只令人倒尽胃口。
“既然我的生辰,你陪我小酌一杯好不好?”
沈樾之从贺吟的怀里退出来,颊边红扑扑的,眼睛弯成一对小月牙,“我知道伯伯把酒埋在哪里了,今日我们就配着你精心准备的美景,喝了它。”
贺吟酒量一向不大好,但对着如此楚楚笑颜,他无法拒绝。
沈樾之要独自去取酒,让贺吟在此处等着。他直接去了一个酒窖,特意挑了种后劲大的拎出两坛,为的就是要灌醉这平日里滴水不漏的人。
回来时,远远就听见了一阵箫声,乐声不似先前在九重天时听到的那般沉郁,此刻是一种极轻快的小调,听着就能领会到奏曲之人惬意欢愉的心境。
沈樾向前眺望,果然见到贺吟倚坐在一棵凤凰花树上,雪白薄纱从枝干间垂挂而下,似一袭流云坠落人间。
走近了才见着,树下已摆着一张小银桌,上面摆好了整套酒具。沈樾之哑然失笑,足尖一点,掠上枝头,衣摆翻卷飞扬,惊起漫天花雨簌簌而落。
“神君,弄这么文绉绉的一套,有什么意趣?”他拎起两坛酒晃了晃,一抬手就拍开了封泥,“酒就是要大口喝,才能称得上是尽兴!”
贺吟被少年那飞扬的神采迷了眼,尽管心头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他还是选择忽视了。
他这一生似乎总在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但这一次,他只想和一个人,一醉方休。
“你说得对。”贺吟接过酒坛,举起致意,“樾之,祝你无论何时,都能有家可回。”
他在心里补了一句,无论何时,我都是你的信徒,也会是你的家人。你走累了,只管记得回头来找我。
……
酒香清冽,入喉柔滑,不知不觉间一坛已经见底。贺吟起初尚觉微醺,而后竟越来越热,似是有一把火在小腹处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