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临想,他哥说的也许是对的。
毕竟去年陈末野生日的时候,祈临也跟着偷偷许了个愿,希望他们年年有今朝。
他明明不是可以许愿的人,但愿望却实现了,这何尝不是一种事在人为?
所以,他咬着陈末野送来的蛋糕,抱住了他哥的腰。
“生日快乐,陈末野。”
“我们年年有今日。”
第93章
生日之后,两个人再没有闲暇的时候。
祈临只是简单知道培训的内容也很多,就像是为了让性格各异的人融入新的圈子,通过各种各样的课程把自由多边形的人磨成了圆。
他判断陈末野很累,是因为乐队那个小群组里,林冬现和范弥天天在叫苦。
周趣总会适时出来打圆场,说梦想是他们天天挂在嘴边的,现在又一个个冒出来喊累。
祈临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敏感多疑,总觉得周趣这句话是说给他看的。
因为周趣每次说完这种话时,陈末野回来就会更黏他一点……明明困得睁不开眼了,但还要陪他写题,不愿意自己早睡。
祈临说不用这样,让陈末野早点休息,可是他哥听不进去,非要抱着他。
后来他渐渐意识到,那是陈末野对他无意识的补偿。
他哥大概是觉得,如果没有回到温聿容手里,他们的日子不会是这样。
但“这样”不已经在最困难的窘境里挑出来的最好的路么?
……祈临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不受控制地开始患得患失。
因为是他承诺过要够到他哥身边,所以他只能玩命地刷题,可是每次刷题太晚,他哥休息睡觉的时间就会被挤占,祈临有些时候不忍心折腾他哥,但闭眼总会有一种亏欠带来的强烈不安,怕自己一时的懈怠会不会让承诺失败。
陈末野察觉到祈临情绪的变化,会在晚上抱着他睡的时候轻声问他怎么了。
祈临只说在忙,忙考试,忙准备。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原来隐瞒别人是这么难受,难怪陈末野当时睡眠状态那么差。
偏偏他哥擅长隐藏,瞒了他那么久。
这种混乱明明暗暗,刺痛祈临的神经,麻痹他的四肢。
深夜很多时候,他心脏某个角落会无缘由地开始收紧疼痛起来,他有的时候很想回应陈末野的亲昵,但这个念头每次出现,后面就会紧跟着温聿容的脸——
你们的感情或许是相依为命的附赠品,他愿意握着你,就像你无意识依赖他。
他现在不像家人,也不像恋人,而是成了陈末野脖子上的一根绳,他困住了他哥,而他哥也只有在拽紧他的时候才能喘气。
祈临知道这个念头有些极端,甚至带一点自毁倾向,所以他总会在自己意识失控的时候又找回理智。
钱和感情都是可以偿还的,他再长大一点,如今压在肩头的东西就不会那么沉重。
我可以解开的,我不会只是包袱累赘,等我上大学了,陈末野就可以喘息了。
……
二月底高二开学,祈临拿到了三月的集训资格。
他是在萧龄的办公室里知道这个消息的,班主任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柔缓和:“这已经是我们校史纪录里最好的竞赛成绩了,小临付出很多努力了吧,辛苦了。”
祈临当时没觉得辛苦,只是中午放学的时候拿着那张报告单在高三的楼顶站了一会儿。
冬末刚过,早春还有些余寒,祈临一个人站在正午的日光下。
他捻着脖子上戴的指环,日光将圆形的阴影扣在成绩单上,像一个印章。
只有抓到这张纸,他才有距离陈末野近了一点点的实质。
从那晚的雨夜到现在,祈临终于感觉自己喘了口气。
他终于在自己这里拿到了可以暂时回应陈末野的许可,偷偷在他哥晚上熟睡时亲了亲他的眉心。
第二天去集训的车是学校安排的,祈临要在早上六点出发到十六中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