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临不擅长说谎,也藏不住心事。
甚至在陈末野第二天睡醒时,还罕见地发现……他居然没有贴过来。
老老实实地侧卧缩在床边,十分疏远地保持距离。
祈临睡觉时微蹙着眉头,和昨天早上一样,梦不太安稳。
陈末野一手靠在枕头上支起下巴,企图从跟前这张睡脸里勘探出三分真相。
但祈临没给他机会,大概是察觉到有视线一直凝着自己,他浓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是睡醒的征兆。
陈末野很自然地坐了起身,用被撑得微微发麻的手掀起被子,一副也是刚睡醒的样子下床。
祈临果然睁眼了。
他先是往被子里缩了缩,然后猛地顿住,重新确认了一遍自己是在被窝里,这才又松懈下来。
“你醒了?”他的嗓音还有些哑,慢吞吞地掀开自己跟前的被子坐了起来。
“嗯。”陈末野平静地抓了下头发,摸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时间不早了,可以起床准备洗漱了,待会还有……”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屏幕上周趣发来的消息。
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周趣:下午演出的场地出了点意外。]
[周趣:我们被退货了。]
周趣的信息简要且委婉。
被退货的不是乐队,而是陈末野。
酒吧老板给的理由是:“你们队里是不是有个被学校开除过的高中生?他现在还没毕业吧?别登台了,免得影响我生意。”
这话的恶意太浓,周趣没有告诉其他人,只说是吉他手还未成年,老板不想惹麻烦。
叶月直接破口大骂:“当初谈的时候他怎么没那么多鸟规矩呢?说退就退当我们快递?”
林冬现还想去翻合同:“我今个非要找个证据证明这傻x违约,我要他赔死!”
“别翻了,和他是口头约定,”周趣摁了摁眉心,“这是玫姐介绍的人,说是以前吃过饭人还不错,我才口快答应的。”
谁知道他突然发癫。
祈临坐在餐桌的最里侧,没有参与讨论,余光看着身边的人。
陈末野由始至终没有露出什么情绪,有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漠感。
“周哥给我看过他和老板交涉的对话,”他开口,嗓音依然平稳,“老板其实只点名了要我下台,不影响你们的正常演出。”
“既然是冲我来的,那就没必要耽误你们。”他笑了笑,“你们去吧,不用管我。”
……
祈临一直没说话。
陈末野余光扫过他低垂的眼睑,刚刚在餐厅里那点微末的情绪忽然全部消散了。
他拿着房卡的指尖轻刮过祈临的脸边,被人抬头瞪着时,薄唇挽出细微的弧度。
“干嘛?”祈临有点郁闷地抬头。
“没,”陈末野转手把房门刷开,“看你好像很不高兴。”
祈临嘴唇抿了抿,看着他:“那你呢?你真的无所谓吗?”
“无所谓。”陈末野将房卡插上,随后站在房间边。
祈临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皱着眉:“干什么,守门?”
陈末野偏头:“陪你在门外生完气再进去。”
祈临低着头进门了。
他其实有点不明白,那个老板莫名其妙的针对和抹黑甚至不加掩饰,陈末野却一点情绪都没有。
是毫不在意……还是已经习惯了这些莫名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