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过我现在真的没事。”郎月慈看施也还没戴上手套,于是伸手握住他的手,“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
施也回握郎月慈,二人继续前行,在不得不松手时用力攥了他一下,再次给了安慰,之后才放开手。
案发现场是一个大型社区,来往人员比较杂,调查取证所需要的时间会更长。发现郭顺死亡的就是负责暗中盯梢的警员,所以现场保护得比较好。现场初步尸检给出的推测,郭顺死亡时间是晚上7点到9点之间。
负责盯梢的队伍分了三个组,一组在郭顺家附近盯着,一组在郭顺公司附近盯着,另一组机动跟随。
白天的时候郭顺照常上班,到了晚上,在公司盯着的那组人报告了郭顺一直在加班,公司前后门和地库停车场都没有看到他离开。
就这样一直盯到了后半夜,公司的灯关了,仍旧没有看到他出来。盯梢人员察觉不对,立刻进入公司,同时通知另外两组。
在住所盯梢的组反复确认盯梢录像和记录,郭顺家中并没有开灯。请示过领导之后用了无人机探查,就发现了尸体。
盯梢视频中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既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的家,也没记录下他被杀害的过程,好像他的尸体凭空出现在家中一样。
介绍完初步情况之后,二人已经走进了核心现场。
案发在容南区,负责现场维护的有不少都是分局的同事,虽然以前郎月慈在容南区是禁毒大队的,但不妨碍他与刑侦大队同事们互相熟识。一路跟不同的人打招呼,三年过去,很多人开口称呼还是习惯性地叫着“郎队”。那是郎月慈的人格魅力,也是他的工作成就。只是此时的郎月慈,仍旧在回避着这些。每多一个人称呼“郎队”,对郎月慈来说,就多一分心里压力。他没有说,但施也却完全感受到了。
在进入只有重案队在的核心现场之后,郎月慈才逐渐放松下来,因为在这个环境中,他不再是谁的队长。
郭顺并没有被分尸,然而现场也并没有“舒适”到哪里去。施也捏了下口罩上的金属条,缓步走到了屋内。
客厅一面空白的墙上用血画下了万字符,虽然郭顺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但现场照片已经展示在了施也面前。
郭顺的尸体呈跪坐姿势,上身趴伏在地上,双手被金刚橛项链捆着,手臂前伸,放置在身体前方,整体现场呈现一种跪伏在万字符下的感觉。
同时,在墙上那个万字符的中心,有一枚图钉,图钉上挂着一个金刚橛,没有链条和绳子,只是吊坠,图钉穿过吊坠的环,把金刚橛钉在了万字符上。
即便是施也不解说,大家也能看得出来,这个精心布置的现场,在表达一个隆重的仪式。
接下来,施也顺着郎月慈的指引,将视线挪到旁边。
另一侧的桌上贴着几张纸片,每张纸片上有一个字,组在一起,是一句几乎可以算得上耳熟能详的诗——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施也用力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不评价?”郎月慈问。
施也摇头:“我得找回一下组织语言的能力。”
郎月慈陪着施也站在原地没有动。片刻之后,施也抬起手摘下眼镜,捏了捏额头,轻声道:“这个阶段结束了,他不会再杀人了。”
“什么?”郎月慈不是没听清,而是意外于施也给出的推断。
施也缓缓闭上眼睛,停顿数秒之后才再次睁开眼,他重新戴上眼镜,也终于组织好了语言,语气恢复如常:“郭顺没有被分尸,意味着凶手的惩戒已经达到圆满。凶手把最后一个背叛者捆缚着,让他跪伏在万字之下,完成了自己的信仰逻辑。他的体系里没有变量了,也就是,没有背叛者了。”
听到这话的李隆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接着说道:“这纯粹就是挑衅!”
“不是挑衅。”施也转头看向李隆,“嫌疑人眼中从来没有过警方。他根本就没有在躲我们,二十五年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他只是在做他想做的,他根本不在意我们对他的追查。”
这话反倒引得在场几乎所有警员的脸上都出现了愠色。李隆磨牙道:“别让我抓住这孙子!”
“欸!注意影响。”郎月慈提醒道,“记录仪还开着呢。”
“反正骂了不止一句了。”李隆深呼吸了好几轮,终于算是忍住了情绪。他转而看向郎月慈:“小郎,现场有毒吗?”
郎月慈摇头:“我目前没闻到。不过该搜还得搜,有些毒是没味道的。”
“明白。我们继续找。”
现场勘查持续到了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众人才陆续走出案发现场。郎月慈把车钥匙交给张尚翔,然后自己转身跟着施也走向车边。
“京牌大路虎啊!”郎月慈挑了下眉,“还说开你车回去,让你歇歇呢。我现在不敢开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