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住在东边的话,一个小时我还在四环上堵着呢。”施也问道,“对了,你晚上吃饭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那你帮我想想晚上吃什么吧。”施也说着启动了车子,“我准备开车了,你要听音乐吗?”
“是你开车,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你记性那么好,这句话应该能记得住。”施也这句话说得很突兀,但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而是连上蓝牙,很快选好音乐,把车开出了学校停车场。
车内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施也的声音叠在这音乐之上,并不恼人,反而有种晚间广播的温馨。
听施也断断续续地说着这段时间的工作,也听他吐槽路上横冲直撞的违章车辆,郎月慈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在车上,跟着他一起下班回家一样。
开了四十多分钟,施也提问道:“你帮我想好了吗?晚上吃什么?”
“你回家还要现做吗?”
“我平常一个人住,懒得做就点外卖。”施也说。
郎月慈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已经晚了半个小时了,你饿了吧?要不吃点儿简单的?”
“什么晚了半个小时?”
“你平常七点钟吃晚饭,你说的。”
施也险些被口水噎到,他清了下喉咙,说:“吃饭而已,没那么严格,我身体挺健康的,晚半个小时不至于就饿晕过去。”
郎月慈:“要不吃面条吧?这个方便省事。”
“行。那就吃面。”施也接着说道,“家里还有方便面,回去就煮,三分钟就能吃上。你呢?要不要一起吃面?”
郎月慈没想到施也会这样说,他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答:“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你可别多想。”
郎月慈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连带着声音都温柔了起来:“我也去煮包泡面吧,确实是该吃饭了。”
有意无意的,郎月慈等着施也进了家门才起身去厨房。
两个人,两座城,连通着电话,在同一时间,“共享”了晚餐。虽然只是很简单的一碗方便面,但对于郎月慈来说,却是难得的,从外部接收到的不会让他感觉到压力的温暖。
这通电话从六点持续到了十点半,直到郎月慈说累了想要洗澡休息才挂断。
摘下耳机的同时,施也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好在晚上没有安排什么别的工作,节奏没有被打乱。施也原本打算起身去收拾一番,眼神随意扫过桌面,这才发现,在刚才通话的过程中,自己竟然无意识地进行了记录和分析。
看着纸上记录着的郎月慈的状态,施也愣了许久,他一向自恃冷静和理智,这种把自己陷入双重关系和复杂的伦理困境的行为,他曾自认绝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事实摆在了眼前。手中的这张纸,此刻就是自己的“罪证”。
施也摘掉眼镜,闭目凝神片刻,而后把那张纸扔进了碎纸机中。
越界。这是施也能想到的,最符合自己当下状态的词。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模糊边界,从不认为自己会对一个存在明显创伤的人产生深层次的情感羁绊,他也从没觉得自己有一天会走进某种情感结构之中。
当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施也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他勒令自己停下来,他告诉自己,既然方向错了,停下来就是纠正的第一步。
洗过澡后,施也坐在桌前,把刚才那场近似于“非正式咨询”的谈话仔细复盘了一遍,在确认自己并没有踩到伦理红线,才算是稍稍放松了些。他冷静片刻,再次翻开了桌前的“九零三·系列杀人分尸案”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