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越说得诚恳,望向白衣仙人的眼中如同蒙着一层水光,彰显着他的一颗真心——虽说表演痕迹略重了些。
明砚望着那节递到自己身前来的手腕,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
他确实略懂一些医术,可他也没忘记与眼前人第一次见面的时是幅什么样的场景。
“那可真是怪了,谢公子说自己身有顽疾,可前些日子六安河旁我与谢公子初遇时,谢公子看上去并不像体弱之人应有的样子。”
不仅不像是体弱,还能拿着弓箭沿河狩猎呢。
谢承越神态自若地接着开口:“正因如此,谢某才会称这病为顽疾。”
明砚瞥了眼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发现什么说谎的痕迹。
世间病症一向千奇百怪,有些未曾听闻的怪病倒也正常……他思索片刻,还是姑且耐心地问道:“那敢问谢公子得的是什么病?”
谢承越叹了口气:“自六岁起,我就常被梦魇缠身。每每从梦中惊醒,总会一阵心悸,背上额上冷汗淋漓。更加离奇的是,在这病发作后的几日,谢某身边总会发生或大或小的祸事。久而久之,这也快成了我的心病。”
他将身子稍微往前倾了些,手指几乎要触及那一截垂落与桌面上的素白衣袖。
“在来洮阳郡之前,谢某这病曾发作过一次,那日去狩猎也是为了散心……可在遇见仙师后,直到今日那祸事都没有降临。于是,我便斗胆来求问仙师,或许这折磨了我许久的病在仙师面前就有化解之法了呢?”
白衣仙人神色淡淡地将手抽了回来,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谢公子这病倒是离奇,应当请的不是郎中,而该是僧人道士才对。”
谢承越很是自然地将手收了回去,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自然是请过的,大大小小的寺庙,出名的不出名的都请过了,都说不出所以然来。谢某修了八辈子的福分才能遇到仙师,当然不想错过这份机会。”
只能说真不愧是世家大族培养出的人,每一个神态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说出的话也令人挑不出差错。明砚定定的望着那张脸半晌,随即忽然笑了起来,一时让人有些恍神。
“好啊,既然谢公子你都如此诚心,那我总没有拒绝的道理。”白衣仙人那双柳叶眉微微蹙起,像是有些为难,“只不过,我却是没有化解的思路……但有一点我能够肯定。”
他抬起手,于男人的额前遥遥一点。
“你确实还有一灾,就在不久之后。”白衣仙人垂下眼睫,声音轻柔,“不出意料的,怕是血光之灾啊。”
谢承越:“……”
哪怕是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谢承越握住折扇的手还是忍不住地收紧,将扇骨捏出吱呀的细微声响。几个呼吸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又恢复正常,只是声音中的情绪却难以掩盖。
“还请仙师详解。”
“你眉眼间有血气笼罩,只不过被你的命格掩去,因此常人看不出来。”明砚沉吟片刻,“若是我没算错的话,你前些日子应当犯过杀业。”
谢承越垂眸:“仙师果当是料事如神,谢某曾在一月前处置过家中罪仆。虽是事出有因,但也是杀业。”
“那便是了。”白衣仙人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时指尖于桌面上轻敲。
“本就有因果缠身,再加上外力相迫,就有了这血光之灾。但要化解的话倒也简单——只需谢公子按照我所指示的去做就好。”
谢承越自然不会拒绝,很是谦逊地说道:“仙师尽管发话便是。”
他的话音刚落,面前便多出了一只手掌。白衣仙人将掌心向上抬了抬,与他微怔的眼睛对上。
“谢公子,将手给我。”
不知为何,一向对男女欢爱之事退避三舍的谢承越在此时望着那只递到自己身前来的手,竟是生出了几分迟疑。并非是警惕,而是在这一刻,他的呼吸控制不住的乱了一拍,连带着思绪都停转了一瞬。
那只手白皙匀称,指尖带着点淡淡的红,指甲被修剪得圆润整洁。在看到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词便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