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接住孩子,妻子扯住男人衣角,满眼惊惧:“走,走了吗?”
男人小心趴在窗前听了片刻,一无所获地摇头。
“爹爹!说好今日给我过生辰的……”
被父母的紧张情绪感染,孩子眼中冒出泪花,越说越小声,忐忑不安看向父母。
“是帆儿闯祸了吗?”
爹娘不会闯祸,所以是他闯祸招来危险,才让爹娘这般紧张惶恐?
孩子的情绪是最直白最有感染力的。
扒在窗框上的手用力到泛白,回眸对上孩子清澈担忧的眼睛,男人心中一痛。猛地咬牙:“不是!不是因为帆儿。”
撑墙而起,他大步靠近妻儿,面上扯出僵硬的笑:
“过!今天一定给帆儿过生辰!”
用尽全力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妻儿,贴着妻子面颊,在孩子眉眼间落下一吻,他很快松开,强撑着放慢脚步,揽着二人,稳当当地往外走:
“帆儿最懂事,怎么会闯祸呢?走,咱们说好的,要去最好的酒楼给帆儿过生辰!”
泪水浸透眼睛,火烧一般疼痛。他却只能盯着前方,回避妻子担忧眼神。
大步走出家门,往日温馨的小院,此时却成了他避之不及的阎罗殿。
“白校尉!”
走上大街,有迎面而来的熟脸招呼,白氏扯着嘴角僵硬点头。
“欸!今天生意不错?”
“哈哈,托您的福。这是夫人和小公子吧?今日得闲,这是要去何处潇洒?”
“给犬子过生辰,范楼定了一桌。”
“哎哟,好福气。小寿星公,这厢有礼。”
“有礼有礼。”
寒暄不过几句,一家三口迈进酒楼,白氏落座就端起酒杯灌下一大口。
“爹爹……”
孩子想拦,伸出去的手却被母亲按住。
“好好吃你的饭。”
状似平静的语气,分明夹杂着一丝哽咽。
这说不定就是一家三口最后的团圆饭了。
白氏充耳不闻,垂眸盯着酒盏,又是一口混着泪意苦涩的辛辣酒液。
分明坐在正午温暖日光里,眼底却一片灰寂。
他任职禁军,走在街上,相熟之人会笑着称一声‘校尉’。
在邻里街巷中,也曾是出了名的好运道。
祖上出任过禁军统领,到他这一代,家道中落,却恰巧被大人物看中,得举荐复起,守天子门。
小小禁军,称不上什么高官厚禄,也是多少年的衣食无忧。从一贫如洗到娶妻生子,多少次午夜梦回,他忐忑着庆幸自己的好运道。
如今,这好运道终于到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