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那天孟砚舟跟她说的话一样,在抛开一切外在光芒后,她只是时听语。
那些依旧爱你本身的人,不会在你取得辉煌的时候巴结谄媚你,更不会在你跌落谷底的时候弃你如敝履,因为他爱的就是原本的你。
时听语慢悠悠地逛着,一件一件仔细欣赏着这些展品,她觉得每件作品都不错,但也并没有找到能跟自己有着很深共鸣的作品,直到在走到56号展品的时候,那件艺术品一下子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她在那件展品面前驻足看了很久,忽然旁边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小姐,我看你在这看了很久了,你也喜欢这件作品吗?”
时听语侧头,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彬彬有礼地微笑看着她,对方看上去倒是一表人才,时听语也没多想,毕竟展览中路人之间的探讨也是常有的事。
“对,我很喜欢这件展品。”
“它的周围满是碎片,可你看中间那颗心脏,它虽然同样布满了裂痕,可依旧顽强跳跃着。”时听语看向身旁的男人,“你也喜欢这件吗?”
男人点点头:“对,我在这里转了好几圈了,属这件我最喜欢。”
“小姐打算买下它吗?”
时听语忽然意识到,大概是自己在这件展品前站了太久,加上刚才那番见解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有意买下,她连忙解释:“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今天就只是单纯来看展的。”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意图太过于明显被她察觉,他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听。”
赶来的孟砚舟打断了男人的话,他走过来看了一眼对方,礼貌笑了一下,又转过头对时听语说:“看的怎么样?”
“还不错,你结束了吗?”
孟砚舟:“嗯,那我们去前面再逛一逛吧。”
时听语点头应下,随即跟一旁的男人笑着点了下头,跟着孟砚舟一起离开。
走远后孟砚舟才开口:“刚才那个人是谁?”
“我也不认识,他应该是怕我看上了那件展品跟他竞争吧,不过也算是同道中人了,他眼光不错。”
*
两个人在展馆中逛了很久,连午饭都是随便买了个三明治凑活吃了,本来Eric还想着晚上结束请孟砚舟他们吃饭,但他因为时听语还是拒绝了。
从展馆出来都已经是下午了,太阳都已经西斜,孟砚舟开车带着时听语回酒店。
“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可以先去吃饭然后再回酒店。”
时听语看着车窗外,半天才说话:“砚舟哥,在前面的路口你把我放下吧,我想一个人回去看看。”
孟砚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没硬说要陪她一起,他知道有些事情她大概是不想被人打扰的。
他将时听语在前面地铁站口放下,嘱咐道:“那你要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开车去接你。”
“好。”
时听语注视着孟砚舟离开后,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报了目的地。
司机听到后还通过中镜打量了一眼后排的人,他觉得时听语穿的衣服一看就是价格不菲,怎么会要去城中村那种地方,不免看人带了有色眼镜,现在这些小姑娘心思歪的哦,没钱还把自己包装的跟个上流社会的人一样,总想靠着自己漂亮的外表来跨越阶级。
车开了很久才到目的地,司机师傅开口就是天价,时听语听到后愣了一下,她还是清楚打车价格的。
见时听语没付款,师傅不耐烦地催:“小姑娘,你这地方这么偏,我一路开过来这么久,再开回去不需要时间啊,那时间就是金钱啊。”
时听语皱起眉头,但也不想跟他起争执,最后还是按照他说的价格付了钱下车。
她抬头朝面前的城中村望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房子密集地挨着,一开窗好像别人家的窗户就紧贴在你眼前,在这里生活,连阳光都是奢侈品。
这么多年没有再回来,但眼前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
凭借着记忆,时听语穿梭在昏暗的小巷子中,像是走进了一个巨大的迷宫中,不知道拐了多少弯,熟悉的房子突然出现在眼前。
时正德出事后,他们卖了以前的房子全家搬到了这里,一栋破旧不堪的二层小楼瓦房,但他们只租了楼下的一间,那间逼仄的小屋是她这么多年跟奶奶相依为命的地方。
时听语找了个对面位置坐到了台阶上,目光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着的门,她多希望下一秒奶奶就会从里面开门出来,笑着招手叫她进去吃饭。
搬到这里后,王舒雅住不惯这里,也不想过着看不到头还债的生活,很快就傍上了个小老板。她觉得时听语是个累赘,当初走的时候也根本没想着带走她。
那个时候是奶奶给了时听语一个家,也一手撑起了这个家。
即使要还债,即使家里没什么钱,但奶奶从来不会亏待她,知道她还在长身体,每周都还会跑去菜场肉摊帮老板干些活来换一点肉,然后还会借口自己年纪大了吃不了这些油腻的东西,笑着全都夹到她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