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面孔很是陌生,也不尽然全是陌生,却像是打碎了记忆又进行了重组,于是和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阿诱下意识问:“你是谁?”
问出口那一刻,他后脊忽然一阵发凉,彻底清醒了。
阿诱身体僵硬,睡意也散得一干二净,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膛。
他怎么就那么直接说出口了,林川臣会不会多想?
阿诱心里七上八下,好在林川臣也没多问,只揉乱了他半长的头发,说:“怪我昨晚把你丢了?”
阿诱摇摇头,刚下了床又头晕目眩,恶心想吐,险些摔倒。
林川臣忙将他拦腰抱住,“早上不是退烧了吗?”
他摸摸阿诱的额头,听见阿诱轻声道:“阿臣……”
“昨晚海港临时有事,叫我过去了一趟,”林川臣以为他又闹脾气,他发觉阿诱最近总是有些恃宠而骄,闹情绪的时候比往常都多,有时候他也会招架不住,“工作人员死了一个,现在还在找凶手,我走的时候你没醒,谁知道你后来会突然醒了。”
“嗯。”阿诱慢慢将他搀扶的手松开,“做了个噩梦。”
他知道林川臣看过监控,也看到他昨晚和柳无忧在楼下说话了。
果然,洗漱的时候林川臣问道:“昨晚和柳夫人说了什么?”
“太晚了,”阿诱含含糊糊说,“很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现在也不记得了。”
“你和她倒是自来熟。”林川臣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他带着阿诱去餐厅吃早餐,阿诱没看见客人,心里总觉得奇怪,又不敢多问。
林川臣也没动筷子,桌上只有他的早餐和牛奶,阿诱咬着筷子问:“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林川臣难得戴了一副黑框的眼睛,坐在椅子里翻报纸,从始至终都不见抬一下眼睛。
阿诱嘟囔着说林川臣也是装上了,平时哪见他这么斯文。
他把早餐吃完,牛奶喝了一口,没什么胃口便放了杯子。
正要起身,林川臣忽然道:“把牛奶喝完。”
“阿臣,”阿诱愣了愣,“我饱了。”
“那就坐着,等能喝的时候接着喝,”林川臣抬了抬眼,神色间带着严肃,也不容置喙,“坐下。”
阿诱唇瓣嗫嚅着,半晌还是顺从地坐了回去,勉强又喝了两口。
他总觉得反胃想吐,强忍片刻,又将杯子放下。
“阿诱,”林川臣有些不悦,“听话。”
“我喝不下了,”阿诱目眩了一瞬,耐心告罄,“我不是小孩,更不是青春期的小学生,为什么非逼着我喝牛奶?”
“只吃了一个包子而已,”林川臣对着他的餐盘抬了抬下巴,“吃这么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
阿诱捂了捂唇瓣,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
路易体认知症会导致食欲下降,阿诱已经提前了解过了,心里也清楚。
但林川臣显然不知情,只以为是阿诱心情不好,“不想喝就算了,等会儿我要去港口一趟,你在家里呆着。”
“你又要囚禁我。”
这是阿诱的第一反应。
问出口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这样的话,把林川臣惹恼了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但他还是这么说了。
他总觉得自己在林川臣面前越来越不像个人,要听他说的做,要受他控制,兴许是迟来的青春期到了,他现在很烦躁于被林川臣控制。
也有可能只是因为病了。
阿诱没注意林川臣的脸色,他能感觉到对方带着怒意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其实林川臣这个人很好哄的,阿诱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