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的初雪停了,但天气并没有因此变得暖和,反而因为化雪而更加天寒地冻。
地上蒙着一层灰秃秃的薄冰,白雪全都变作了尘泥,并不使人觉得景致美,只是单纯觉得冻骨头。
程煊阴晴不定地骚扰了蒋成心几天,被一通电话又叫回了宣京。
“……你这是什么表情,呵……你就幸灾乐祸吧。等我回去交接完工作回来……”
具体回来如何,程煊没有细说,只是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把蒋成心恶心得够呛。
烦人的东西自个滚了,绩效指标又有了着落,他反正是乐得清闲。
南安大学一百二十周年的校庆要到了,卫子靖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蒋成心把自己用被子裹成一个蛹,趴在床上捂着热水袋发呆。
他面前放着一个绒布装的绿盒子,是Judy托人在国外带给他的,里面装着那块得之不易的黑水鬼。
“方文儿赶不回来,他那单位天天加班,媳妇最近还怀孕了,现在就我一个人在南安,校庆咱俩一起去呗……”
蒋成心随口调侃:“又不是成功人士,你这个待业人员还有脸回母校吗。”
卫子靖本科毕业后去了宣京读研究生,毕业之后去了一家互联网大厂当产品经理,今年三年合约到期时猝不及防被“优化”了,前几天才收拾完出租屋的东西滚回了南安。
然而卫子靖在那头理直气壮:“那我爸怎么说也是本校教职工,而且白送我们两张五星级饭店的招待券呢,不去白不去。”
“你爸怎么不和你妈一起去。”
“靠,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呢,要不是看你前几天受欺负了,我能这么让你白蹭吃白蹭喝的吗?”
“……”
蒋成心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摸着道明四那身油光水滑的腱子肉,无意识中把它伺候出了一阵呼噜。
卫子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说:“你们上次聚会的事情我听说了。”
“老班这次确实做得不厚道,明明知道他要去,还非拉着你来。”
蒋成心:“怎么的,你这是可怜我呢?”
“操!发神经了,你个大男人谁可怜你,我只是有点愧疚好吗?”
卫子靖不像方文一样心思敏感,他为人不计较,和蒋成心也比较合得来。
“而且校庆那天据说会有烟花表演,是阜江春晚上的那种大型烟花,只有南安饭店的顶楼和体育馆视野才比较好,当然,体育馆那里肯定都是学生和校外人士,我是不愿意去挤的……”
蒋成心不关心烟花,也不关心校庆。
他心里始终装着一块表,时间每走一秒,发条便更紧一分,紧得他透不过气来。
不管再怎么拖延,这块表迟早是要还的。
“你爸那个南安饭店的招待券……”
他犹豫了一下,问:“……是所有教职工都有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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