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到现在,宋枕书也记不清自己抽几根了,只知道早上在车里还想点一根的时候,烟盒已经空了。
“不是说不抽了吗?”老板把烟盒连着火机一道递过去。
宋枕书面色很冷:“忍不了。”
会所大堂光线有点暗,老板看不太清宋枕书的脸,等绕到庭院环廊,才“嚯”了一声。
“你昨晚去哪里挖煤了?黑眼圈这么重?”
宋枕书没理他:“几点了。”
老板:“九点三十九。”
宋枕书:“九点五十提醒我一下。”
老板点头。
“对了,包厢里那高个子年轻人谁啊?看着面生。”
宋枕书抽烟的手一抖:“他来了?”
老板:“对啊,比你早到了大概十几分钟,我让人领进去了。”
老板说完,就看到宋枕书突然猛抽了一口烟,掐灭,扔进垃圾桶,抬脚朝着包厢走去。
老板:“吃枪药了?”
宋枕书一边走,一边把手机解锁。
——屏幕停留在一份长达四十多页的详尽资料上。
资料是关于顾家的。
四十多页。
从昨晚到现在,宋枕书一个字一个字看过来,标点符号都没落下。
独子,高门,背景深厚。
情况比他想象的更棘手,利害关系也远比他当年复杂。
宋枕书甚至不止一次地想,顾临回国做什么?老老实实在德国做他的三代不行吗?
会所全是中式设计,包厢在东厅尽头,宋枕书很熟,没让侍应管家跟着,他疾步走到门口,门都没敲,推门而入。
檀香木桌上已经摆好菜品,青瓷茶壶缭绕着茶烟,顾临站在窗沿边,闻声转过身。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灰相间的冲锋衣,底下是纯黑的配套长裤,头发随意地被抓到了后面,额前只在两侧留了几簇自然的发丝,一个轻微又不夸张的背头,像打完球随手撩出的发型,和那天在公寓见到的不一样。
宋枕书第一次对“顾临比曈曈大两岁”有了点实感。
他止不住想,如果不是在德国额外多待了两年,以顾临的年纪,应该比纪曈高两届…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可就是阴错阳差。
“坐,”宋枕书语速和动作都很快,像急于完成一个任务,他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拉开椅子,兀自坐下,语气还算自然,但因为对这里极尽熟悉的“东家感”,带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口吻,“早上吃了没。”
“吃了。”
“再吃点。”宋枕书把桌上准备的餐点全都推到顾临面前。
“我约的十点,怎么来这么早。”
“学长也早了二十分钟。”
宋枕书不置可否,他靠着椅背,抱着臂静静看着顾临。
顾临没动筷。
凛冬的天,包厢窗户却开着一扇。
窗棂也透着光。
偶有风过,吹动檐上的檐铃。
宋枕书视线飘向窗外。
“听到檐铃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