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顾临只是出个门,你都必须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什么,要见什么人。”
“为什么要把顾临的身份证和护照随身携带,还和自己的放在一起。”
“为什么在我说要顾临回德国的时候,你的第一个念头是上楼拿护照,看手机,看去德国的航班,而不是生气,不是质问我,为什么要让顾临回德国。”
“你甚至都想不到要和我‘争吵’。”
“为什么?”宋枕书定定看着他。
“因为你没有时间,因为你要去找他,你要确保顾临在你身边。”
“因为一切原因都不及顾临重要。”
纪曈像被一泼雨兜头浇下,浑身冒着湿气,脑海中漂浮着仅剩的一个念头。
对啊。
有什么不对吗。
宋枕书像是看透了纪曈的想法。
“你想说这就是你和顾临的相处方式,你从小就是黏人的个性,是吗?”
纪曈刚要张口,就被宋枕书斩钉截铁打断。
“不是。”
“不是的,曈曈。”
宋枕书重新喊回“曈曈”,神情也不再是之前的漠然,甚至比以往更温和,可抛出的话却如惊雷乍响——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亲密关系中的‘心理退行’。”
“对依恋的对象,包括父母、配偶、孩子,甚至是物品或环境的分离或预期分离,产生超过的、失实的、过度的恐惧或焦虑,甚至是灾难化想象。”
“这不是正常的相处方式。”
“也不是‘黏人’,是焦虑症。”
过度恐惧,灾难化想象?
谁?
他吗?
纪曈心脏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揪着,压得他无法呼吸。
他想反驳,想说不是,想说这就是他和顾临的相处方式,从高中开始就是这样的,可他了张口,喉舌仿佛千斤重,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曈曈,告诉舅舅,你在怕什么。”
纪曈看着手机上的实时影像。
宋枕书同样循着他的视线看下去。
“怕顾临又一言不发回到德国去是吗?”
“所以没收了他的身份证和护照。”
“所以需要持续不断的联系,确认他还在你身边。”
“所以在公寓装上监控。”
宋枕书长叹一口气,在纪曈的沉默中,抬手摸了摸脑袋。
“这不是朋友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
纪曈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不停狂跳的心脏消耗掉他所有氧气,他甚至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劲去问宋枕书“他和顾临不是朋友是什么”。
剥去“朋友”这层外衣,顾临又是什么?
这个念头打得纪曈昏沉一片。
像急于抓住他和顾临之间的联系,他开口:“是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