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曈看着他,眼神因为酒气有些湿漉,像是终于将人认出来,他喊了一声:“顾临。”
顾临:“嗯。”
“陈永杰说他吃不惯安京的菜。”
“江城的西红柿炒蛋是甜口的,你吃得惯吗。”
楼下一群人开始了第二场,话筒的声音透过地板和窗户飘进来,已经被滤过好几层,仍旧清晰可闻。
“百年修得共枕眠,认识大家全是缘!走过南!闯过北!认识老铁们——唉卧槽我忘记曈曈在睡觉了,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了,我闭麦——”
各种声音拥挤着,像盛夏突然的骤雨。
楼下话筒在一声尖锐长鸣后,不再有声响。
纪曈问完这一句,再也抵不住酒劲,撑在床上的手一软,头一歪,倒在顾临伸出的手臂里。
顾临眉眼压着,纪曈已经闭上眼睛,但他没有将人放回床上。
顾临抬起左手,动作极轻极缓地贴上纪曈后颈。
酒精作用下,纪曈浑身都是烫的。
后颈也是。
烫到顾临手指都在轻抖。
顾临没回答那句“吃得惯吗”,他垂着眼——
“顾临能去找柯同光么。”
几近昏睡的纪曈听到某个名字,眼睫颤了两下,像是想睁开,但没能睁开。
他显然对这个名字很抵触,下意识想往枕头里埋,可脸下不是枕头,是一只宽大的手掌。
“不能。”他说。
顾临低语:“为什么。”
“没为什么。”纪曈皱着眉,他停顿了很久才继续开口,“顾临是我的……”
顾临仍旧垂眼看他:“你的什么。”
纪曈:“我的……”
纪曈没答出来。
一直执着于答案的人此刻却不恼。
“好,”顾临声音更低,“那你是谁的。”
纪曈被酒劲和睡意包裹,抬手揉了揉发痒的耳廓,动作又被制住。
房间很安静。
“跟我说,”顾临修长的指骨一下一下按着纪曈的后颈,他面无表情,声音放得更轻,“顾临的。”-
郊外别墅,凌晨2点56分。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不是说带我体验高端局吗?不是说有你在不会让别人伤我分毫吗?还呲着个大牙乐,老子头都被爆了30把了,你到底行不行?”
“不是我玩得菜,是手出汗了,握不住鼠标,就爆了30次头就冲我嚷嚷,我们三年兄弟白当的吗?过两天就我生日了,你一定要这么恶语伤人?”
“行行行,老子道歉。”
“嘿嘿,其实刚刚你冲我发火说为什么不出来帮你补枪的时候,我说别墅网不好卡住了,其实是骗你的,我根本不知道人在哪。”
“我特么…靠,厨房灯为什么亮着?”
几个刚结束吃鸡局的男生壮着胆子过去一看——
“顾临?”
顾临穿着一身黑色长袖睡衣站在冰箱前。
袖口被挽上两三道,懒散地搭在小臂上,他闻声,朝着几人点了点头。
他头发有些乱,但不潦草,整个人透着一股居家的懒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