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一大堆话,沉璧难得没有直接忽略他,而是认真答道:“麒麟身在奔雷台地下而无一人知晓,定然是被法阵压着,还请赵掌门多多费心。”
赵灵运嘿嘿一笑:“法阵啊……包在我身上。好了好了,咱们都别在这儿杵着了,赶快各自回去清点人手吧。”
沉璧往回走,赵灵运暂且跟她同路,加之他现在心情好,忍不住追上去:“上人,你觉得到时候把麒麟挖出来李恕能跟咱们相安无事吗?”
“不是说好了各取所需么。”
“现在是说好了,真见到麒麟可就不一定了。那可是麒麟啊,喝了祂的血就能起死回生,掌控祂就能掌控整个人界。”
沉璧微微一笑:“赵掌门说的是,那可是麒麟啊。”
赵灵运被吓了一跳,觉得沉璧十分诡异,转念一想才意识到沉璧竟然会笑,她的脸不是一向跟冰雕似的吗?尤其是对着自己。
“你、你也觉得要早做准备,以防李恕抢夺麒麟?”
沉璧的笑转瞬即逝,仿佛方才全是赵灵运的错觉,她加快步伐往前走:“什么早做准备,我既没有虚怀道长那般修为,也不如赵掌门精通法阵,即便天书在我手中,最后还不是听从安排交了出去。”
赵灵运咦了一声,抬手去抓沉璧的肩膀,不想沉璧反应激烈,猛地沉肩避开。
赵灵运觉得莫名其妙:“上人这是什么意思?”
沉璧垂着右臂:“赵掌门莫怪,我右手有伤,乃是下意识的反应。”
赵灵运顺着她的话去看,果然看见沉璧右手指尖挂着一抹红痕,竟是鲜血透过手套渗了出来。“上人这伤好像越发严重了,可惜甘行芳已被邪秽感染,没法替你瞧一瞧。”
“不碍事,我已经习惯了。”
赵灵运点点头,反正他也就那么随口一说,不是真的关心沉璧,于是继续方才的话题:“听上人的意思,你
也是因为情势所迫才交出了天书。”
“既然这是最好的办法,我听便是。”
“呸,听他们胡说八道,这叫养虎为患,与虎谋皮,早晚被虎咬到脖子。”
赵灵运愤愤不平,两人行到岔路就此分别。沉璧径直返回紫竹峰,付剑心早早出来迎她:“师尊。”
沉璧面色发白,吩咐付剑心挑选一批修为深厚的弟子,而后回了房间。
刚关上门,沉璧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血红色的丹药塞进口中,盘腿坐下运气调息。然而灵力顺着灵脉行过一周,她的右手仍旧流血不止,几乎快要把手套都浸透了。
沉璧气息翻涌,无心再打坐,一把摘了手套,盯着血淋淋的掌心:“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用?”
回答她的是更加汹涌的鲜血,沉璧苍白的脸上爬过一丝戾气,将储物袋里剩余的几颗丹药全都拿出来塞进口中,如此过犹不及的进补,沉璧终于承受不住,咳了几声呕出一大口鲜血。
还是没有用,无论她吃多少血丹都没有用。
沉璧捧住自己的右手,一向淡漠的脸上竟然显出几分慌乱:“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我了吗?”
鲜血一滴滴落下,打湿了沉璧的衣服,也有许多血砸在地上,像是开到最热烈时骤然死去的花。
沉璧想起来沉影死的时候也是这样,身下全都是血,怎么都止不住,最后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沉影的生命随着鲜血一起流逝。
沉影闭上了眼睛,无论沉璧再叫多少声姐姐,她都不会回应了。
“姐姐,你再等等我吧,我马上就要找到麒麟了。我会给你准备一具新的身体,用祂的血让你复活。姐姐……姐姐……”
沉璧双目赤红,反复呢喃,深陷在回忆中无法自拔,直到身后响起一句带着犹疑的声音,猝然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师尊?”付剑心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只瓷瓶,她被眼前的场景惊到,微不可查地蜷起指尖,“师尊……你在和谁说话?”
沉璧的眼神一瞬间从狂热到冰冷,再到往日的淡漠,平静问道:“你怎么来了?”
“师尊回来时我看见你右手有血,担心师尊伤势加重,故而前来送上我才得的丹药。”
自从得知沉璧右手被魔族所伤,留下了愈合不了的旧伤,付剑心便一直留心为她寻医问药,此番这药是她特意寻的,虽然不知有没有用,但总归是个希望。
方才她敲过门了,沉璧却始终没有回应,付剑心一时情急,直接推开了门,入目就是沉璧血流如注的样子,更让她震惊的却是那句姐姐。
她知道沉璧的姐姐是沉影,可是沉影不是已经故去多年了吗?
“你没听错。”沉璧从容地站起身,随手抹去唇边血迹,“我确实在叫我的姐姐。”
付剑心抿住唇角,规规矩矩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璧。或者说,沉璧的回答并不足以解释她的行为。
“我的姐姐叫作沉影,如今除了我应该已经没人知道她了。”沉璧随手扯过一件外袍缠住流血的右手,示意付剑心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你是我最器重的弟子,我想给你讲讲我和姐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