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罗泽凯率先站起身,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尤嘉僵在原地,感受着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脸上火辣辣的。
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被罗泽凯如此毫不留情地当众驳斥和敲打。
这场博弈,她不仅没能借省里的势压住对方,反而让自己在管委会内陷入了极大的被动,使她十分尴尬。
罗泽凯回到办公室,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切声响。
他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走到窗边,目光投向楼下。
恰好看到尤嘉正快步走向她的轿车,身影显得有些仓促和僵硬,甚至在下台阶时一个踉跄,险些绊倒。
罗泽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辆车驶出管委会大院,消失在车流中。
他知道,与尤嘉的这次交锋,表面上暂时压住了她。
但真正的危机并未解除。
周处长那通近乎最后通牒的电话,代表的是省发改委主要领导的明确意见和批评。
这绝不是他在党工委会议上驳斥尤嘉就能轻易化解的。
尤嘉背后的能量,已经开始显现威力。
他拒绝了省里的“建议”,等于是在公然违抗上级的指示。
虽然他用“党工委集体决策”和“担当作为”的理由顶了回去,但这件事绝不会就此结束。
下一步,省里会有什么反应?
尤嘉又会如何利用这层关系继续发难?
她今天吃了这么大一个瘪,以她的性格和背景,绝不会善罢甘休。
罗泽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揉着眉心。
他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
开发区的建设工作千头万绪,本就困难重重,现在还要分出大量精力来应对内部的掣肘和来自上层的压力。
这种时候,他尤其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既然选择了硬扛,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地质勘测工作必须推进下去,这不仅关系到开发区的百年大计,更关系到他对整个开发区队伍的控制力和威望。
罗泽凯正想着,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芙蓉镇副镇长张德海打来的。
“罗书记,”张德海的声音带着一丝提醒的意味,“下午三点,‘村村通’公路芙蓉镇段的通车仪式,镇上这边都准备好了,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罗泽凯猛地一怔,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你要是不提醒我,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连续几天高强度的工作,他脑子里塞满了开发区的规划、干部的动向、省里的压力,竟然把这件重要的民生工程给挤到了记忆的角落。
挂了电话,罗泽凯长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还被省里的压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这一通电话,却像一缕清风,把他从权力斗争的漩涡里拉回了现实。
眼下这场面向老百姓的通车仪式,才是头等大事。
这不仅是芙蓉镇的喜事,也是灾后重建的首个标志性成果,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
什么尤嘉的告状,省里的批评,关勇的算计……
在这样一条通往希望的公路上,都显得那么苍白和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