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无比的悲伤,但是罗兰特还是展现著自己的耐心。但他说话分不清场合的毛病,似乎才真的是一种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诅咒”。
他有很努力的在委婉。
但事实便是,他在无比残酷的时机,让夏洛洛格外清晰的明白了什么是生与死。
夏洛洛,是从小便很粘索菲亚的孩子。她甚至直到一、两年前为止,都会因为仅仅几个小时见不到索菲亚而放声大哭。
而伴隨著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年幼的夏洛洛理解了自己永远再见不到母亲这件事。
隨著夏洛洛像是突然被抽走了灵魂一样倒下,她的记忆画面,开始了支离破碎。
勉强能组合起来的片段里,她只是如同一具人偶一般,呆呆的坐在病床上。对外界的所有刺激,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似乎能感受到,似乎又感受不到。
只是姑且活在不断持续的浑浑噩噩之中。
而不知过了多久,逐渐她能感受到的事物变得多了一些。
那是一些来自照顾她的女僕们的閒话。
本身,在宅邸里过著单调生活的女僕们,心灵世界就格外的无聊。而当著一个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反应的大小姐的面,她们的嚼舌自然是更加的肆无忌惮。
那段时间,她们谈及的最火热的事情。自然便是埃尔森家族的家主,西境的剑圣收养了一名“诅咒之子”的事情。
“也不知道老爷为什么要收养那么个怪物就算老爷是剑圣,应该也拿诅咒的没有办法吧?”“我远远的看过他一眼,確实长著一副不像人的面孔。”“这样下去这个宅子的人是不是也要死光了?”“在被他害死之前,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工作比较好!”
只是因为里塔斯当时的“名头”,便毫无根据与道理產生的大量恶意,浸染著病床上的夏洛洛。
或许是有些女僕刚刚来到宅邸,自己也搞不清楚的缘故。也或许是,当时那种状態的夏洛洛,將一些话语混杂在了一起。
“诅咒之子害死了宅邸的女主人还不够,现在连宅邸的男主人都快要死了”这件事情,明晰的印入了夏洛洛的內心之中。
久违的,她的手指动了一下。但是,没有人发现。
而又过了一段时间,命运的一日到来。
即使是在诸多的忙碌之中,也从来没有忘记探望女儿的罗兰特,挤出时间来到了夏洛洛的房间。並且,带上了里塔斯。
“从年龄上来说,她应该算是你的妹妹。哈哈,明明是后来到这个家里的,却一下变成了一名哥哥的感觉是不是还挺奇怪的?不过,可没有时间给你准备。既然你已经是兄长了,从今天起,可就要好好担起兄长的责任。”
“怎么担?”
里塔斯的回应,大概只是疑问。但他的语气,就是有种难以言述的讽刺感。
而看著里塔斯布满血丝的双眼,漆黑如墨的眼袋,即使身著整齐也总是不太自然的怪异感。
或许是出於內心之中的仇恨。或许,是为了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就將手搭在里塔斯身上的父亲。
已然被中断了许久的夏洛洛的人生,重新开始了运转。
颤动著嘴唇,指著里塔斯,夏洛洛发出了一段嘶哑且怪异的,谁也没有听懂的声音。
逐渐清明的记忆画面,或许代表著夏洛洛的清醒程度。
她显然是发现了许多,一直便存在的奇怪的徵兆。
例如,她需要很频繁的前往宅邸中的治疗所。例如,她有很多次,看见罗兰特慌慌张张的在收起些什么。再例如,她每次说里塔斯咒死了母亲的时候,周遭的人那古怪之极的目光。
“样本太少,所以我也不知道这种怪病是不是遗传。嘁,就算是遗传,也不遗传点好的。先放著吧,说不定哪天就突然又正常了。”
敏特·埃尔森,当时甚至是一边揉著夏洛洛的脑袋,一边说的这话。
但夏洛洛完全没有意识到,敏特阿姨是在说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