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问:“去何家村做什么?”
“参加葬礼。”
石磊把音乐关掉,同她说:“节哀。”
何喜七岁前都是在爷爷家生活的。
爷爷年轻时在暖气片厂当车间主任,后来爸爸何志刚中学毕业,没工作,为了给儿子腾位置,便退了下来。
在何喜的记忆里,爷爷只是个纯朴的农村老头。
每天早上起来就给鸡剁食,然后喂猪,再给何喜做早饭,去地里除草、给蔬菜打药……忙忙活活到晚上,然后雷打不动每天七点准时收看新闻联播。
爷爷还爱喝茶,不过不像叶堃那样,把茶叶分成三六九等,花里胡哨的炫技。
爷爷一直喝的都是十几块钱一袋的茉莉花茶,把袋子撕开个小口,在杯檐轻轻嗑几下,茶叶便哗啦啦地落到杯底丢,浇上滚烫的水,茶香便充满整个屋子。
然后便是“哧溜哧溜”地喝,偶尔吸到茶叶沫,便“呸呸”地吐出来。
那茶杯用久了,结上一层厚厚的棕色茶垢。
和爷爷生活的那几年,何喜快乐的像个小燕子,爷爷带她种玉米、认韭菜、养小狗……
想到这些,她眼角滑出一行泪。
石磊瞥了她一眼,“手套箱里有纸巾。”
何喜拉开手套箱,里面不止有纸巾盒,还有一个星黛露玩偶挂件。
她手一顿,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纸巾,见里面的东西位置没变化,才轻轻地合上盖子。
她现在的情绪很糟糕,想和人说说话,哪怕这个人是石磊。
何喜吸了吸鼻子,说:“我爷爷去世了。”
“嗯。”
“我……我一开始不叫何喜。”
“因为我是立春出生的,我妈妈本想叫我何春的。是爷爷听了不同意,说太俗气,他说,就叫何喜吧。”
“爷爷说立春这一天是新春的开始,是……欣喜,所以我的名字是喜。”
石磊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以前跟我讲过。”
何喜又说:“他是个老党员,每天七点都要准时看新闻联播。”
“有一次,家里停电。”
“爷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小收音机,调了半天信号终于在七点十分听上了新闻,他当时笑的可开心了。”
石磊说:“你也跟我讲过。”
何喜低头,把那张用过的纸巾翻来折去:“对不起,打扰你开车了,我不说了。”
石磊从扶手箱里抓出几块雪花酥,自己先用牙撕开一个,吃进嘴里。
然后把剩下的塞进何喜手里:“垫垫肚子。”
何喜低头打量,包装袋很可爱,小兔子的、小熊猫的、小老虎的……
没印厂家。
一看就是自制的雪花酥。
她撕开一个,放进嘴里,确实是自制的,用料很扎实,一口下去,满满的蔓越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