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阿柳被戳穿,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托腮去看燃烧的油灯,试图将它吹熄,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江玄肃见她这样,终于笑出声。
阿柳其实很喜欢听他笑。
每次听到他的笑声,都像有一块柔软的皮毛在摩挲她的耳朵。
如果他不是在嘲笑她,也许她会更开心。
但阿柳决定宽宏大量原谅他。
……主要是为了争取新的机会。
她坦白:“我想再吃一块。”
江玄肃噙着笑摇头。
她想了想:“我喝过你的泉水,昨晚发烧了。你赔我一块点心。”
全然不提是自己主动喝的。
江玄肃一怔:“邵师妹没和我说过。”
阿柳说:“她不知道。”
虽然和邵忆文同睡一屋,但阿柳早就习惯独自忍受体内的异常,因此并未惊动她。
从前在杂耍班子时,要是生病了露出疲态,是会被项姥姥骂的。
只能趁夜翻出去,在山上自己寻几味药草嚼了吃。
吃了灵玉,就会发烧,这是阿柳的老毛病。
可她从未找到治愈这个症状的药草。
幸好那抔泉水里灵息的含量微弱,她昨晚并没有烧太久。
……当然,眼下不必对江玄肃解释这一点。
阿柳往桌上一趴,学他刚才的语气哑着声音说话:“反正我发烧都怪你,你赔我。”
江玄肃垂眼看阿柳的发旋:“规矩立下,就不可更改。点心不能给你。”
阿柳抬眼瞪他:“那你是坏哥哥。”
江玄肃被她诬陷,却不动气了,只知道她承认自己是哥哥,笑起来:“等回到宗门,我带你去找药修的长老问诊。”
阿柳还是不放弃:“赔我。”
江玄肃想了想:“我那枚镶金玉环,你之前不是想要吗?我把它赔给你,但它脆弱易碎,你要好好保管。”
阿柳没趣地转开脸:“它又不能吃。要不是金环被偷,我才不偷它。”
想起二人的初见,江玄肃又笑了:“你有这般身手,怎么会让旁人偷走你的金环?”
阿柳回想当时的情况,终于坐直:“前天我们在旅店里,有人骂我不香……不祥,还对我碗里吐口水。我和他们打架,小偷推我,趁机把我金环偷走了。”
现在想来,那盗贼本事不小,下手时居然连她都无知无觉。
江玄肃越听越觉得熟悉,忽然皱眉:“哪家旅店?打你的是谁?”
阿柳想了想,对江玄肃形容旅店的样子,又说:“五个人,有个秃子,还有个疤子,小偷的脸我记不得了,那人很厉害。”
江玄肃神情一紧,竟不说话了。
来路上,他们也去过阿柳说的这家旅店。
他还记得当时有一伙劫匪出言挑衅,说他的胎记是不祥之兆,还妄图打劫,最后被师傅打跑。
其中就有一个秃头,一个脸上带疤,还有个身材瘦小、长相平庸的人,江玄肃如今回忆,竟想不起那人的脸,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没想到阿柳也去过那里,还遇上了同一伙人。
如果说这是巧合,未免有些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