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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蝣人一辈子生在笼子里,死在屠刀下,别说筷子,连碗都没摸过几次。阮玉山阻止林烟挑面给九十四,改让小二送包子,这倒还算思虑得周全,否则真得了一碗面,九十四还得现学怎么使筷子。

店里的包子不便宜,但用的都是真材实料,前一晚现杀的羊,剁下羊前腿和腹肉卤到早上,做饭的师傅天不亮就起来和面装馅儿,蒸出来的包子皮薄馅大,油亮油亮的,肉汁浸透了包子皮,一口下去全是入了卤味的羊肉。

九十四从碗里拿起包子,先轻轻闻了闻,再小心地咬一口。

包子入口时他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接着睫毛颤了颤,嚼得更慢更仔细了。

羊肉汤汁沾到他的嘴角,他不自觉便抿唇去舔。

一道毫不遮掩的视线始终明目张胆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九十四舔过了嘴角的肉汁,忍无可忍,掀起眼皮对视过去——果然还是阮玉山。

阮玉山总用那样赤裸的目光盯着他,根本不在乎他是否会感到冒犯,也不在乎被他发现,就像看路上随手捡的猫儿狗儿。

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力量和权力,知道就算把人惹急了,九十四的爪子也挠不到他脸上。

一路到头,从骑马到吃包子,明知许多世面九十四不曾见过,阮玉山还故意给他机会,就为了看戏一般瞧他的反应。

九十四真是不明白自己的反应有什么好看,没吃过饭的人吃到第一口饭也要被盯。

他被阮玉山盯烦了,皱起眉,忍住瞪回去的冲动,转了个身,背过面儿吃包子。

阮玉山坐在自个儿桌前,突然一哂:“装模作样。”

林烟正闷头嗦面呢,听见自家老爷莫名其妙笑了一下,还嘀咕了什么话,一头雾水地从碗里抬脸:“啊?”

“没什么。”阮玉山收回视线,从竹筒里拿起筷子挑面,“有人玩欲擒故纵——你刚才说什么?烧人?”

说话间他的眼神蜻蜓点水地朝九十四那边掠过,看见九十四背着他咀嚼时露出来的那点腮帮子停止了鼓动,随后像是悄悄把头往这边偏了偏,似乎也想听听林烟和他的交谈。

“哦,”林烟见他没事,又赶紧吸溜一口面才说,“方才衣棚那老板同我说,每月逢朔望之日,他们这河岸边入夜就有怪声儿。我问是什么声儿,她也说不清楚,只说像什么东西接二连三往河里跳。又问她可曾出去瞧过,她说没人敢。村里人都说这河邪性,没必要去招惹,到那两天连靠都不敢靠近。赶巧前些日子来了个和尚,到河岸边转了一圈,就瞧出这河水不对劲,又说自己能解决,只是要等些时候,让他回去做个人来烧了,才算了事。”

这话就很奇怪了。

河边一带的村民不说上千也有数百人,夜里听见怪声,若是单枪匹马不敢多看也就罢了,多几家人联合出去,再不济打着灯笼放鞭炮,还能被鬼屠了村不成?哪有数百人齐刷刷被孤魂野鬼压制的。

阮玉山察觉蹊跷,只是不点明,他挑面的筷子悬在空中,眼角骤然一紧,反而捕捉到林烟后半句话:“做人来烧?什么邪魔歪道的法子?”

“起先我也这么问呢,后来老板解释,说是那和尚所谓的‘做人’,只是从村子里每个人身上都取一滴血,拿回去混入泥浆,七天之内捏个泥人儿出来,做成小孩儿模样,再略使些手段——老爷以前同我讲过,说娑婆中原有一门子邪术,叫‘傀儡术’,便是用木头做成小人儿,背面刻上生辰八字,小木人儿便能活灵活现地变作肉身,任人操控,想来那和尚是不是用的这法子,捏了同孩子等身大的泥人拿去焚烧作法,也未可知。”

林烟说到这儿,忽然眉飞色舞,压低声音道:“可巧了,老爷您猜,那和尚的法号是什么?”

这天底下林烟认识的和尚拢共那么几个,一只手都数得完,根本没什么可猜。阮玉山扫他一眼,夹了一筷子黄焖羊肉:“总不能是净通那老秃驴。他舍得跨出舍春禅堂的大门了?”

林烟一拍桌子:“那倒不是,但也并非全无关系。”

他故意凑近道:“是他那个早年间不学无术,后来被赶下山的小弟子。”

阮玉山挑眉:“了慧?”

林烟努努嘴,点了点头,终于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安生吃面。

“这下有意思了。”阮玉山哼笑,“净通老和尚恃才傲物,假清高了一辈子,偏收了个徒弟败坏他名声。在山上成日混吃等死,贪财好色,下了山坑蒙拐骗,可怜了慧那好脾气师兄,下山寻他四年未果,今日倒叫我给碰上。”

“可不是么,”林烟啃着羊肉搭腔,“去年过节老太太还见天儿念叨呢,说——”

说到这儿林烟话语微顿,捏起嗓子学道:“云真那小兔崽子,早时年间有他师父教导,逢年过节还晓得来园子里瞧瞧我老婆子,陪我这个老不死的解解闷,自打他那师弟负气出走,他是师父也不要了,老太太也忘了,满天下地打转,找了两三年连他师弟的影儿都没见着,这也罢了,自个儿的音信也不传回来。净通倒是看得开,说生死有命,半点也不担心两个徒弟。难为我这个老不死的还挂念,年轻人,这点儿都想不明白——他师弟躲他呢。”

说完,林烟又对着自己手边的碗作抚摸状,继续故作沙哑地模仿道:“林烟儿乖,林烟儿听话,咱可不学。哪天你家老爷为了谁离家不回,咱可别追,他要寻死觅活就让他去!反正我瞧他也不是能安分死在府里的命,这辈子做不成阮家的鬼。林烟儿你就留在园子里,给我这个老太太送终,啊?”

一通活灵活现地表演完,林烟嗓子快捏冒烟了。他喝了口水,自己对着刚才那番话乐个不停:“老太太整日死啊死的挂在嘴边,整个府里就她最长寿!那天金鹊还说呢,照老太太这么活下去,保不准以后还能给老爷你送终。

“不成想他嚼舌根子的时候老太太正好在后边,杵着拐杖就给他一脚,摔得他在地里滚了两圈,落进花园那个鸳鸯池,挂了一身发菜不说,起来还得自己去领十个板子!挨完了打回去还跟我们嘀咕,说老太太老当益壮,九十六的人了,踹起人来还那么得劲儿——老爷,您说老太太真这么活下去,最后会不会成仙儿啊?”

阮玉山素来不介意林烟口无遮拦地在他跟前说这些生死之事,毕竟家里老太太就总带头,久而久之,府里人对此都不怎么避讳。最后那句话他没答,只是带笑剜林烟一眼:“老太太的虎头杖三天不打你身上,你也皮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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