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山至少坦荡,从一开始就让九十四知道自己不是好人。
而席莲生,在他察觉出蹊跷的第一时间,非但没有好意相助,反而刻意安抚,告诉他一切正常,引诱他继续待在村中,险些失去理智。
哪怕对方当初只是袖手旁观,九十四也不会失望。
毕竟书上有词,说独善其身。
九十四认为独善其身是人之常情,犯不着去怨恨。
可席莲生看起来更像是想拉他下水。
他不配做他的朋友。
九十四心想,看来“朋友”二字,是绝不能草率相认的。
他冷了心肠,说话也带着半分寒意,不再客气,指着那日录问:“这簿子是谁的?”
阮玉山抱着胳膊站在他身后,原本还因为九十四对见席莲生这事太过积极而不大高兴,一听九十四这个语气,眉毛先是一挑,随即看向那罗迦,瞅见这家伙也在对着席莲生龇牙。
他当即打量起九十四的背影,发现这人回去拿簿子的同时还特地穿好了鞋。
怎么在他面前就不穿鞋又不洗脸的?
原来是跟席莲生见外。
阮玉山低头摸着鼻尖笑了笑。
那席莲生原本将将转醒头还晕乎着难受,糊里糊涂被人带到院子来,先接了九十四的簿子,听见对方泠泠质问,心中不免颓丧。
一抬头却瞧见阮玉山躲后头偷笑,一时便有些摸不着头脑,拿不清这俩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九十四见席莲生望着阮玉山一脸莫名其妙,心中怪异,便顺着对方的目光往后看。
才一转过去,就见阮玉山神色肃穆,威严高大地背着手立在那里,漠然开口,对席莲生呵斥道:“看我做什么?这东西是我写的?”
第39章疫灵
阮玉山正色起来是很有些威慑力的。
至少眼神容不得人有胆子直起目光多看。
席莲生只能看回自己怀里这本簿子。
显然他心中一清二楚这东西所属何人,只用手在书封摩挲了两下,又随便翻了翻,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神色,好似从一开始便料到九十四扔给自己的是这本簿子,随即合上,叹气道:“这是我娘写的。”
九十四起初听到这话没有多想,可过了片刻,把这话从脑子里过了一边,便脸色骤变,凝眉盯着席莲生,仿佛在等对方一个答案。
果然,席莲生看着九十四脚上一双覆满山灰的鞋子,指着它道:“你这鞋,是她亲手做的。”
九十四心里一沉,尚未恢复气血的脸又白了几分。
也就是说,衣棚老板,便是席莲生的娘。
而写下这本日录的,兴许早就不是正常人了。
“你既问我,便应该料到,这簿子上的每一只羊,都不是真的了。”席莲生放下日录,慢慢卷起裤脚,露出左腿的义肢,“簿子上写的每一只羊,都是目连村的村民。”
他又看向阮玉山:“昨夜盗取那颗骨珠,绝非我的本意。是我娘……太想尽快了结自己。”
他还没开始详细陈述缘由,阮玉山已隐隐从这话语中听出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