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说得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可秦奕洲听懂了。
“是我不好,”她的眼泪流得更凶,哽咽着,几乎喘不上气,“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去瑞士,如果我离陆朝远一点……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像个溺水的人,语无伦次地剖白着自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
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秦奕洲没有说话。
他只是沉默地听着,任由她把所有的委屈、悔恨和绝望都倾泻出来。
等到她的哭声渐渐变小,只剩下压抑的抽泣时,他才伸出长臂,将她连人带被,一把捞进了怀里。
秦玉桐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贪婪地汲取着那份独属于他的气息。她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膛下,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
像寺庙里悠远的钟声,一点一点,抚平了她内心的狂躁与惊惶。
“不是你的错。”秦奕洲笃定。
他一手揽着她颤抖的脊背,一手轻轻抚摸着她汗湿的头发。
这五个字,仿佛一道神谕。
秦玉桐埋在他怀里,像只找到了巢穴的幼兽,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
“可是……”她哽咽着,还想说什么,却被秦奕洲打断了。
他稍稍松开她一点,垂下那双狭长的狐狸眼,透过金丝镜片的边缘,落在她湿润的眼。
“小乖,”他叫她的小名,声音里带着一种奇特的冷静与温和,“人不是植物,不能只靠一片土壤活着。当阳光不够,雨水不足的时候,藤蔓会本能地朝有光有水的地方蔓延,这是求生的本能,不是背叛。”
秦玉桐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论调。在她的世界,或者说所有人都认为,爱是忠贞,是唯一,是划地为牢。
秦奕洲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单薄背脊。
“江临给不了你足够的安全感,所以你会在陆朝身上寻求庇护。你觉得冷,所以会下意识靠近另一处火源。这无关对错,也无关脏不脏。”
“他不爱你,是他的损失,不是你的失败。这个世界上,能给你爱的,不止只有一个。”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得像一汪寒潭,“你的道德感太高了,高到像一把枷锁,把自己锁在里面,动弹不得,还以为是自己的罪过。”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她混沌的脑海里炸开。
道德感……太高了?
一直以来被奉为圭臬的东西,在爸爸的口中,竟然成了一把枷锁。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光线将秦奕洲的轮廓勾勒得模糊又温柔。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在拥抱她。
那张平日里只用来签署文件、敲击键盘的手,正以一种安抚的姿态,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着她的后背。
仿佛在为他刚刚那番离经叛道的言论,落下最权威的印章。
“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他俯下身,“不用害怕,不用顾忌。去疯,去闹,去把所有你想要的都抢回来。”
“爸爸给你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