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依旧缄口不答。
“既不肯开口,便用刑吧。”柴玉笙淡然下令,竟似轻车熟路般,开始主导审讯。
兰溪领命而去,不多时,张氏便来了。
张氏本是行刑主事,府中丫鬟犯错需用刑,向来由她负责。她大半夜被兰溪叫过来,原本满心不悦,可一见未来上司柴玉笙如此年轻俊逸,顿时心花怒放,睡意全消,连忙笑嘻嘻地给柴玉笙请安。
柴玉笙淡淡扫了张氏一眼,面无表情道:“张氏,你来掌刑,打到她肯开口为止。”
张氏一听,连忙亮出自己的拿手绝活,想在柴玉笙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专业水准。她撸起袖子,先将铃兰绑在绞架上,再拿起鞭子,“啪啪”几声,对着铃兰一顿猛抽,铃兰当即被打得惨叫连连。
一顿皮肉之刑后,铃兰终是熬不住,颤声求饶:“别打了,我说、我说!”
柴玉笙抬了抬手,示意张氏停手。
铃兰忍着身上的剧痛,又痛又恨,大声怒喝:“地六那个王八蛋,他不得好死!”
张氏一听,当即扬起鞭子,厉声痛骂:“小娼妇,你再胡言乱语污蔑房主,我抽死你!”
“让她说。”柴玉笙摆手示意张氏退下。
铃兰掩面低声啜泣,慢慢陈述当日情景:“那日,地六喝醉了,把我强行拉进房里,对我……对我做了那等龌龊事。”说到此处,她早已泣不成声,“事后,他跟我说,要给我五十两银子私了。我怕他报复,便答应了。第二日,我去找他要银子,他却反口不认账。我没办法,只能先回去。走在路上,撞见几个膳房的丫鬟,她们对着我指指点点,还嘲笑我是故意勾引地六,想借机勒索钱财。我一时气不过,就跟她们吵了起来,后来才知道,地六把银子给了他在膳房的相好,还把这事说给那相好听了。”
兰溪追问:“谁是地六的相好?”
铃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等我回去时,连洒扫的丫鬟都知道了——原是这事先在膳房传遍,又传到了洒扫处,根本没法查证是谁传的。”
“然后呢?”兰溪又问。
铃兰抹掉眼泪,接着说:“我实在没办法,心里越想越气,就回去找地六,骗他说我想跟他好。地六果然答应了。我陪了他几天,趁他熟睡时,拿了把匕首杀了他。他死后,我搜了他的屋子,找出些钱财,想收买小厮帮我逃出去,可那个小厮转头就告发了我。”
柴玉笙听到这里,打断她:“那小厮是谁?”
铃兰道:“那小厮叫于祥,在养马场喂马。”
柴玉笙转头对兰溪道:“赏于祥十两银子。”
铃兰不由得冷笑:“果然,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柴玉笙直视着铃兰的眼睛,淡然回应:“我对你和地六的私人恩怨没兴趣。但对王府来说,于祥忠心耿耿,该赏;而你,杀人、盗窃、叛逃,数罪并罚,我必严惩不贷,以正王府规矩。”
兰溪和张氏在旁听了,皆只觉心凉如冰。
二人同为女流之辈,听闻铃兰这般遭遇,心里的天平不知不觉偏向了铃兰,甚至悄悄生出“从轻处罚”的念头。
可柴玉笙这番论断,直接将她二人的怜悯之情击了个粉碎。
丫鬟刺杀房主、以下犯上,本就是重罪,甚至可判死罪,无论缘由如何,都不能轻判。
柴玉笙眼中似只维护房主的利益,至于丫鬟是否受了委屈、事情究竟谁对谁错,他一概不管。
看来柴玉笙确如传闻所说,阴狠多算,狠辣无情。
柴玉笙站起身,冷冷地吩咐兰溪与张氏:“明日一早,召集所有丫鬟小厮到采风台观刑。你们今晚看好她,别让她死了,明日我还有用。”说罢,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