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郎君眼神闪烁,压低着嗓音道:“她骗了你,秦娘子这会正在林记食肆,我听说她跟着那位林东家学了不少手艺,你若是能让她到我宝德楼做厨娘,那三千余两银子便不用你还了。”
还有这等好事,秦文兵满口应下,眼珠子一转,坏心思就出来了,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一把推开焦郎君就匆匆往林记跑,任凭身后的焦郎君喊破嗓子都不搭理。
“去安顿好秦家母子俩,莫让秦文兵这畜生寻到。”焦郎君走出破庙,接过身后下属递来的帕子,随意擦了擦手同下属吩咐着。
而此时,秦文兵已然寻到林记门口,他瞧着占了街道两边各有一家林记,有些诧异,顺手拦住一位路人开口询问,“郎君,这两家铺子,究竟哪家才是林记食肆?”
被拦住的郎君上下打量了秦文兵一眼,指着一侧的林记食肆,嬉笑着开口,“林家娘子心善,你跑快些说不准还能讨到些吃食。”
“陈兄,你在同他说什么,还不跟上。”走远的同行,见他没有跟上,扭头唤道。
“来了。”陈兄应了一声,小跑着赶上同行的步子,“那乞丐问我林记食肆是哪家。”
“哦?我瞧他衣衫褴褛的。”
……
几人的声音顺着寒风落入秦文兵耳中,他面色阴沉,难道动了动脑子,没有直接上门,只是藏在角落,盯着林记门口往来人群都没瞧见秦语。
等到暮色降临,林记的暮食生意便开始了,廉州府衙中难得清闲的程辉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卷轴,就冲着自己的同僚道:“我听闻今日林记除了不少新的吃食,我们下值了去瞧瞧?”
“我也听说了,除了那暖锅以外,还出了不少养生汤,我还听说如今不少贵人家都在同林记订那些养生汤呢。”有人应和道。
“赵兄,你这消息就有些落后了,我听我家那口子说,林记开始酿酒了,那酒水跟旁的截然不同,口味清甜,今日我出门前,我家那口子还特意让我去带些回来。”另一人收拾着桌案上的东西,提及自己夫人那馋嘴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于是一到下值的时辰,程辉几人就浩浩汤汤直奔林记而来,好在几人来得时辰还算早,铺子里头还有不少空位。
但他们有七八个人,一桌坐不下,两桌离得又有些远,正踌躇之际,林书晚从后头探出半个脑袋,一手撑着窗口那处的桌子,远远瞧见身着衙役服的几人呆愣地站在食肆里头,轻笑出声,“程郎君,您不如将那两张桌子拼在一块,对了,阿娘,青芜那丫头呢?”
“谨哥儿听见外头有叫卖小狗的,硬拽着青芜出去买狗了。”忙得脚不沾地的姜婉无奈应道。
周婶娘还在城外的庄子没有回来,青芜又被谨哥儿拽出了门,这会连宋老都在食肆里头帮着记菜名。
无奈之下,林书晚缩回脑袋,瞧了眼灶房里头几人,“阿娘在外头忙不过来,你们可有空去帮衬一下?”
话音一落,安姐儿一溜烟从门口钻了出去,跟在姜婉身后帮着收银传菜,而灶房中的两位娘子对视一眼,两人一块站起身子,“我去吧,薛娘子刀工好,留下来帮娘子更好。”
说着,不等薛娘子反驳,她就匆匆跑出灶房。
程辉盯着墙上的菜单瞧了许久,果真如先前所言,除了不少新的吃食,尤其是那暖锅,以往只有三种,如今都添到了五种,尤其是那猪肚鸡,粥底暖锅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今日先尝尝那猪肚鸡暖锅,等过两日再来尝尝那粥底火锅。
“娘子,要一锅猪肚鸡,再加些鸡肉卷,这猪肉贡菜丸是什么东西?”程辉指着菜单的手一顿,有些不解。
闻言,秦语往前走了两步,笑着同几人解释道:“郎君,这猪肉贡菜丸顾名思义,就是用猪肉同贡菜剁碎揉搓成丸子,吃起来又有猪肉的鲜嫩多汁还有贡菜的脆爽,这丸子在我们食肆卖得可好了,郎君不如来一份尝尝?”
“那便来一份吧。”程辉应道,除了暖锅,几人有点了些旁的吃得,甚至还点了两份煲仔饭,不过想来也是,这几人都是壮硕的年轻小伙,吃得多也实属正常。
等到程辉几人点完菜,秦娘子手中的纸上记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她拢了拢手里的纸,“郎君稍待片刻,先喝口热茶润润嗓子。”
说罢,秦娘子飞快将手中的菜单交给自己腿边的安姐儿,由着她小跑着将菜单送到林书晚手中,自己又去招呼下一桌食客。
说来也巧,自打林记扩了铺子之后,林书晚就将外头的小食摊挪到了铺子里头,单独在靠门的那处让木匠打了个柜子,如今林记的小食如今都摆在柜子里头。
“秦娘子外头有食客排队了,你拿些小吃还有热饮子出去。”姜婉一手端着装满吃食的托盘,探头朝外头瞧了一眼,就见外头的候餐区,坐了不少人,她赶忙冲着秦语道。
于是秦语端着一壶甘草饮,又从柜子里头取出一罐去核的蜜饯摆在碟子中,端到外头,“诸位,食肆里头坐满了,劳烦吃些东西在外头等等。”
正巧今日崔三娘来晚了一步,这会正在外头排队,她同蒋珠是林记的常客,当即冲着秦语摆了摆手就道:“无碍,娘子自去忙就是了,不用管我们。”
这一幕恰好落在不远处藏在角落的秦文兵眼中,他眸色一颤,心中怒气渐甚,那贱妇竟敢骗自己,他靠着残存的理智,躲躲藏藏回到家中,结果早已人去楼空,气得他一脚踹翻屋中的凳子。
过了好一会,他才冷静下来,翻箱倒柜找了件干净的衣裳,沐浴之后换上,随即鬼鬼祟祟挖开屋子里头的一块青砖,从里头摸出一把碎银,踹在兜里就从后门绕了出去,七绕八绕停在一处宅子门口。
才敲了两下,门就从里头打开,秦文兵左右瞧了眼才钻入屋子。
次日一早,天色灰蒙蒙的,还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湿漉漉的让人心生烦闷,秦语垂眸莫名一阵心慌,她总觉得今日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真,林记才一开门,一位簪着大红花,手中捏着一把团扇的媒婆笑着从门口进来,有道是,人未至,声先至,媒婆摇着手中的团扇,就凑上前来,口中还嚷嚷着大喜。
“姜掌柜,长安街李记糕点铺子的东家瞧上了你家的秦娘子,特意寻了我来保媒,秦娘子的叔父已经同意了,聘礼已经送到秦家,我来瞧瞧秦娘子,这婚事也就成了。”
话音一落,姜婉愣了片刻,李家糕点铺子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秦语的家境她是知道的,她那叔父同林家大房别无二致,都是些不要脸的东西,这亲事肯定有诈,然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头又有好些人在瞧着,姜婉实在拿不定主意,冲一旁的谨哥儿招了招手,“谨哥儿去灶房把你阿姐喊来。”
谨哥儿飞快点了点头,小跑着掀开门帘冲入灶房中,他小心翼翼瞧了眼一旁揉面的秦娘子,拽了拽林书晚的衣袖,见她蹲下身子才小声道:“阿姐,外头来了个脸涂得雪白的妇人,她说要给秦娘子保媒。”